又寻了两个时辰,秦江总算摸索出一条安全通道,并做上标记。只是若次次这般,所耗时间怕也不少。这一行十数天,马队众人初时还担惊受怕,但近些天个个脸上挂了笑。还时不时四散而去,寻上足够吃的肉食,配上酒酿好不潇洒。秦江无疑立了大功,大峰也未亏待于他。每至黑夜,他若空闲,便耗费元气替秦江蕴养经脉。这还是他从世家中学来的手段,对初通武艺的年轻人大有益处。如先前速度,再过上两日,便能走出这片地界。大峰亦高兴小酌了两杯,此时,天空阴暗,乌云下压,小雨淅淅,也让他觉得安闲舒畅。身有酒气,脸颊微红,刚欲睡下,忽听一阵急切脚步声。马队中人,大峰早识了个十二分,这声响,他摇头就知是队中先生的。“还有甚事,这般急。”
大峰无奈掀了毛毯,燃上火烛,而他所言的先生已撩开帘子冲了进来。来人是个清瘦老者,一袭青衫,仙风道骨。秦江初见还在村中首座上位,只道能与村长同坐,地位绝非一般。他见得大峰,直接道,“有恶鬼即来,我一人怕无力阻碍,大当家得与我同去。”
大峰心头咯噔一下,顿念这些天警觉大减,瞧得先生神有焦急,即摄来悬挂着的佩刀,与对方一同冲出了帐篷。老者抬起手来,这才让人发觉其带着块小小罗盘,上有微弱血煞红芒,一根方形指针朝东北指去。两人并未隐藏身形,巡逻五人队见得两人,刚欲上前询问。那大当家回了个身,往近处大小帐篷大喊,速速起来,防御恶鬼!”
声震四野,传荡开去。一阵铜锣“咚咚”预警声不断,大峰两人却已离去。浅眠中的秦江蓦然惊起,哗啦一声,撩开了旁侧挂着的厚皮子,与刚起的芫妹视线碰撞到一块。两人敏捷套上几件衣服,提上长剑,奔到帐外。强子也迎了出来,与秦江两人聚在一起。细雨仍旧下着,缠缠绵绵实让人心燥。生物油浸过的火把滋滋燃烧,照见一张张略有惊慌脸庞。秦江闭着眼,仍未感受到危险气息。“芫妹、强,千万跟紧我。”
他一时也摸不准,朝人群聚去,低低向两人道。场中已出了领头人,数十人顾不得其他,听得命令列成九队,手中刀剑齐齐一挥,雨中冷芒乍现,却让人安心。“都给老子像个爷们,站直喽,就算是死,也得给上对方一刀。”
牛爷举着长刀,来回转悠高声厉喝。每每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挺了挺背脊。他们心下是惧怕的,牛爷平时一副笑呵呵模样,这等时刻,可不介意逮上两人杀了骇“猴”。杂乱脚步声入耳,众人乜着眼望去,十来人衣衫不整急急奔来,那五个壮妇也在,是个人都知道其中猫腻。芫妹轻啐了口,便回了神。强露一口白牙,呵呵笑着,颇有看好戏意味。“滚犊子玩意,好死不死赖在这个时候,还不归队。”
牛爷咒骂道,给了跑得慢的一脚,踢的对方一个趔趄。这一波杂事过去,一众人在牛爷各项命令下,秩序井然行动开。前十列战斗人员迅速围成一个空心圆阵,一眼望去,刀列齐整,目光如炬。霎时,尽皆大吼“战-”,煞气顿现,无疑是敢战之人。非战斗人员,则冲向作为库房的帐篷,在头头吆喝声中,麻溜抬出三皮箱,一打开,有符箓、丹药、法剑、霹雳弹诸等实用器具。“东落门出列,取器具。”
牛爷喝道。“西花门出列......北水门出列。”
秦江从库房取了些符箓,提着一柄尺长铜钱剑,又引着强、芫妹穿上防水兜,往附近水洼一趴,独留两个眼儿观察场中变化。有盏茶功夫,视野中蓦然出现大当家、先生正与一黑影且战且退,偶尔传来的尖锐刺耳之音实让人揪心烦闷。“这就是甚么鬼了吧,”强小声自语,“一团雾似的飘,也没那么可怕。”
他忽想到了什么,好一番折腾从裤兜取了一拇指小瓶,打开沾了沾里头液体,抹上自个眼睛。“嘶-好辣。”
强倒吸着冷气,却也难掩兴奋,向那黑雾望去。“江、芫妹,这鬼儿看身段还是个美妇诶。”
强贱兮兮向秦江两人道。“你刚抹了什么?”
秦江好奇道。“嘿,祖传的狐狸泪,想不到还真有用。”
强不禁得意道,说着打开了防水兜口袋,把小瓶给递了出来。秦江取了来,也给自个眼睛抹了,一阵火辣刺痛直涌脑海,但好在也就一会。他也瞧了过去,透过黑雾似见着个人影来,却远不及强看得清楚。“芫妹,你也抹上。”
“不用,师伯给了我两片祭炼过的柳叶。”
芫妹说着,已将柳叶盖住了双眼,温养起来。秦江见此摇了摇头,感叹有师门的好处。若说强子是外形天赋异禀被招入马队,秦江是毛遂自荐又有人担保得以迈入,那芫妹完全是运气爆表被老先生看中,其容貌性格与早年故去的师妹七分相似,这才替师妹收入门墙传与降鬼衣钵,并代师妹教习其师门术法。“太吓人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黑洞洞的,嘴里还吐着猩红舌头。”
强惊惧喊道,其身躯颤动激得水洼荡起一圈圈涟漪。“安静!是想把恶鬼招来是吧。”
秦江极为不悦低呵道,若非时机不对,他都想暴打强一番。强不再吭声,重新把身躯藏好。数息过去,大当家两人已靠近了圆阵,秦江终能看清场景。哪怕他武力值还低,也知大当家两人战力弱了恶鬼一筹,只希望借助圆阵能抗衡恶鬼才是。但他仍疑惑重重,就眼中所看,他也当是危险重重,可自身灵觉仍未警报,实让他惊讶与担心。半晌,大当家两人落入阵心,而恶鬼被阻在外。数十张黄色符箓在众人内力牵引之下,向恶鬼身躯贴去。恶鬼虽有躲闪仍被袭中了不少,顿时一阵黑烟升腾,且伴着阵阵尖利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