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娃,大孙子,你赶紧给官老爷说说,你是说得耍哩,叫官老爷不敢调查我和你二奶,还有你给官老爷说一下,你鹏飞哥在城里银行上班着哩,也算是国家的人,不敢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还有,你给官老爷说说,我和你二奶都是好人,你娃要记我们万家人的恩情哩,不是我侄儿媳妇,你寡妇姨,你能长这么大,能活过来吗…”
“野种娃,你听你二爷说得多在理,你要念我们万家人的恩情哩,咱们万家总共就两家人,现在你寡妇姨没了,你就只剩下我们一家子亲人了,我们一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娃就彻底没亲人了…”
长期在磨难中长起来的苏凡儿,有着比同龄年轻人更为坚毅的性情,面对万福安两口子的“哀求”,他丝毫不为所动,他想得是这次一定要给二人一点颜色瞧瞧。
苏凡儿面如死灰,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解脱的感觉。就算他上身的白色破烂短袖被万福安二人扯得更烂了,扯得絮絮串串,可他连二人看都没看。
这时过来两个身穿警服的人,在得到明确指示后,走到苏凡儿跟前,恬兴地瞅了苏凡儿一眼,点点头,然后冲万福安两口子说,“你两个是不是万家沟的万福安和王美美?”八壹中文網
两个警察是地方上的,和万福安两口子都认识,但为了在领导面前和苏凡儿面前表现,就严格遵循办案流程。
万福安两口子看到两个警察是熟面孔,急忙说好话,“大海,海洋,你俩可不敢抓叔和你姨,人噬笑哩!还有,你俩赶紧替我跟你姨,跟这个大领导求求情,叫不敢跟我们计较,过去我们或许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那都是我和你姨老瓜了,老糊涂了做的小错活…”
谁料两个警察没给他们留丝毫脸面,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吼问,“你俩掮着嘴在这儿胡说啥哩,我告诉你们,我们盯上你们很久了,你两个这几年没少违法犯罪,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给姓王的送钱走后门的事,快说,你两个是不是万家沟的万福安和王美美?再不说,信不信我们用铐子把你拷了!”
听到“铐子”二字,万福安两口子连忙应声,“就是哩,我是万家沟的万福安!”
“我是万家沟的王美美!”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话应该反过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平时欺软怕硬、欺人欺负惯了的万福安两口子装起可怜来,才叫一个能装。
只见二人可怜兮兮的,急得眼泪都要淌出来了。
“娃娃,咱有啥事,在这里说清楚就行了,如果我俩真的做了错活,多拿了,多占了,算清楚,我们退回去就行了,你们可不敢把我们老两口带回派出所,关到监狱里,我们老两口老了,经不起折腾,可不敢有个三长两短!”
两个警察冷笑一声,其中一个冷嘲热讽道,“你两个坏种,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何必做那些事呢,这些年何必偷人呢,何必年年跟这个惜惶娃娃要欺头呢!”
警察说着,和另一个拿出铐子,直接拷在了苦苦哀求的万福安两口子手上,把二人抓走了。
听到万福安两口子被带走,苏凡儿重重地出了口气。
远处以李秀娥为首的一把子看热闹的,看到这情形,全都惊了一身冷汗。
为了遮掩,李秀娥故意给跟前的婆娘说,“唉,我男人还在屋里等我回去做饭,你们看着,我先回去了,我给人做饭做迟了,人家打我哩!”
说完,悻悻且心有余悸地溜了。
余下的人纷纷找个蹩脚的理由,纷纷回屋里了,并把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万家沟十几户人谁不知道,这么多年,谁人没跟苏凡儿这个孤儿要过欺头?
万福安两口子被带走后,季无天盯着寡妇的坟头问苏凡儿,“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是跟我回去,还是就在这里,无论怎么样,我都尊重你的选择,毕竟这么多年,国家交给我们这些人,寻找你的下落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回去之后,会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上头。”
印象中,苏凡儿记得他是被一个男人带到万家沟的,之前的事情,他只存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的那些片段,如今听到眼前这个大领导这样说,这也勾起了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疑问。
苏凡儿没有看季无天,而是也盯着寡妇的坟头,问季无天,“大叔,除了你刚说的那些事情,您还知道关于我的哪些事情,比如我的父母是谁吗?”
苏凡儿期待着男人能告诉他,可男人的话终归让他的希望落空了,“孩子,你问的这个事情我还真没有权限知道,我想不光是我,包括我在内,我们这些省一级的人接到的任务只是寻找你的下落,至于你问得这个问题,也怕只有国家级的那些人和那帮人知道吧,当然你也别全信我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这世上存在的有些事情,是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认知之外。”
聪明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听到对方这样说,苏凡儿也就没再追问。
接着,苏凡儿在盯着寡妇的坟头伫立良久之后,告诉季无天,“我想留下来,等灵儿她们的消息。”
季无天好像并不意外,苏凡儿话音落地,季无天说,“好,我会催促人尽快追查清楚,有结果,我会派人第一时间来告诉你,既然你决议留在这里,那我就先把他俩留在这里,我想上头指派来保护你的人过两天就会到了,到时再让他们回去。”
苏凡儿知道季无天说的是跟前的两个墨镜男,而当他听到季无天说上头派来保护他的人过两天就到时,他对自己的身世和手背上的字越发好奇了。
季无天坐着专车返回省里后,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已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久安镇派出所所长被立案调查,长治县公安局局长、劳务局局长被立案调查,市局领导两人被撤职,一时间人们都说万家沟的那个孤儿是哪个大人物天神爷转世,省厅领导才亲自来处理案件,一时间来看热闹的人纷沓而至,整个万家沟的坡道上停满了摩托车、自行车、汽车,蹲在山墚上看稀罕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而万家沟其余几户,平时没少欺负苏凡儿的人更是都换了一副嘴角,生怕落于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