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凡儿给寡妇坟头送献饭的时候,他刚跪下,李秀娥就提着一小笼烧纸来了。
李秀娥人未到,哭声先起。
“寡妇姐,你咋就这么走了,你叫秀娥妹子我难过得咋活啊,寡妇姐,你心咋这么狠哩,我要是知道我二爸是那么个畜牲,我早早拿刀子把那老坏种捅死,你就不用死了…”
李秀娥哭着,来到坟前,扑通一声跪下,开始边哭丧边烧纸钱。
“寡妇姐,你看你活着的时候,也不太去我家串门子,没吃多少我屋里的东西,如今你死了,我给你多烧些钱,你看你在那边想吃啥就买些啥,算是秀娥妹子我的一片心意…过去妹子我有啥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你放心,从今以后咱娃就跟我自己的娃一样,我会替你照看哩…”
李秀娥这话明是哭给坟里头的人,实在是说给苏凡儿和身后两个墨镜男听的。
李秀娥冷不丁演这么一出戏,引得其他几户人纷纷效仿,全都提着香纸来了。
“他姨,你咋就走了呢,前两天你看我腿疼哩,也没说来送你最后一面,你别给我记恨,你看我给你多烧些纸,算是为以前做的不对的一些事赔礼道歉了,我知道你和咱娃都大人大量,不会跟我一般计较…”
“姐,我这人嘴笨,我婶子说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以后咱娃就是我屋里的娃…”
…
不多时,坟前就跪满了说好话的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不敢轻易和坟跟前的苏凡儿搭话,都是借哭给死人的话,向苏凡儿献着殷勤,拐弯抹角认错哩。
苏凡儿没理会这些人,他放下东西后,起身就回去了。待苏凡儿走出老远,一伙人便都停了哭丧声,偷偷回头看着远去的苏凡儿,思谋下一步小九九了。
苏凡儿刚回到屋里,李秀娥就回家,把事先蒸好的白面馍拾到笼子里,抢在其他几户之前,赶往苏凡儿家了。
进了苏凡儿家院里,李秀娥讪讪地问候守在门口的两个墨镜男,“你俩在哩,”李秀娥把笼里的馍馍亮了亮,“我是来给我侄儿送馍馍的,过去一直这么送哩,你们是城里人,还希望你们不要见笑…”
李秀娥说着来到门口,直到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才住嘴,且不说两个墨镜男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她。
李秀娥来到窑门口,却不敢擅自推门,为难之后,只能硬着头皮明知故吼问,“大侄儿,你在家吗,姨给你把白面馍馍送过来了!”
李秀娥叫了四五声,可里面始终不吭一声,脸上实在挂不住的她,遂小心把馍馍放在门口,冲里头说,“大侄儿,你忙着的话,姨就不进去了,姨给你把馍馍放到门口了,姨屋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吃完了,姨再来给你送!”
李秀娥说着,数次流连忘返,才离开。其在刚出门口,就碰到了其他提着吃的、用的来看望苏凡儿的人。
这些人和李秀娥一样,讪讪地朝两个墨镜男点点头,旁敲侧击说两句表功的谎话,对着门叫唤几声,把家门和东西报清楚后,依依不舍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