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眉眼弯弯，浑身的书香气，眼神也很温柔，讲完一个新闻后还会问她记住了没有。
青青不敢打马虎眼，听得十分认真，分别时又深深地朝女学生鞠躬道谢，最后看着女学生登上了黑色汽车，忽然就有一点心酸羡慕。
但这样的心情没有保持太久，她得赶快回去，不然在路上忘了可怎么办？
回到住处，招岚已经在做晚饭了，青青站在厨房门口，磕磕巴巴地复述着女学生的话，好几句没接上，乍一听根本没有逻辑性，但好在将她能记住的都说了出来。
“小姐，我讲的还可以吗？”问这句话的时候青青非常心虚，她知道自己讲的不好，女学生好些话她都搞忘了，她知道哪里缺了东西，但就是想不起来。
招岚将菜盛出来，说：“还行，你明天再去买一张报纸，晚饭前讲给我听。”
青青瞪大眼睛：还要去？
“我知道了。”青青觉得，贺小姐可能想让她成为读报丫鬟。
又过了一日，招岚乔装后去了顾予衣的小洋楼，这次不用小兵通报，那位老妈子就站在院子里，看见人忙过来接，脸上还带着笑：“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快跟我进来！”
进了屋，顾予衣的脸色不太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你每回来都这么高兴？”
招岚笑道：“赚钱当然高兴！小姐不高兴吗？”
顾予衣轻轻摇头：“人在笼中，如何欢喜？”
“小姐不愁吃不愁穿的也有这许多烦恼，我们整日为了一口饭一件衣奔波劳碌，到头来还不一定能留在自己手里，岂不是要把脑袋都烦炸了？”
顾予衣噗嗤笑出声：“你倒是有趣！”
大厅里忽然沉默了几秒，才听顾予衣继续道：“你很合我的眼缘，我送你一件衣裳怎么样？”
“我回家要干活的，小姐的衣裳可不好穿去地里糟蹋！”
“没关系，既然送给你了，你穿也好、拿去当了扯几尺素布也好，都是你的事！”顾予衣说着起身往屋里去。
吴妈也来拉招岚：“小姐送给你是你的福气，不好把福气往外推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二楼，顾予衣拿出一件真丝海棠红掐白色蕾丝花边的倒大袖旗袍往招岚身上一比，满意地点点头：“你模样不错，应该能撑起来，去换上我看看。”
招岚作为“胆子大且贪财”的卖花女，再拒绝就要崩人设了。
换了衣裳，顾予衣和吴妈又夸了好几句，这才说要给招岚数买花的钱。
吴妈却一拍大腿：“哎呦，我锅里还炖着汤呢！”
说着，急匆匆下楼去，顾予衣干脆拉着她进房间坐下：“你先等一下，吴妈忙完了再给你钱。”
不一会儿，吴妈端了一碗甜汤给顾予衣，顾予衣尝了一口笑着说：“给她也盛一碗。”
招岚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难得吃上好东西，别推辞。”顾予衣优雅地搅着汤碗，兰花指捏着碗托，白瓷相撞出清脆的声响。
如果是真正的贪婪卖花女，此刻已经开始期待那一碗价值不菲的甜汤了。
拿到甜汤，招岚低头一闻，果然有问题。
但她不准备戳穿，反而很乐意配合演戏。
心里计算着药物起作用的时间，招岚应答顾予衣问她家里情况的时候放下碗，揉了揉太阳穴，十分困倦的样子。
两分钟后，彻底昏睡过去。
顾予衣顿时放下碗，和吴妈一起将招岚抬上床，背对着门，盖上被子，只露出纤弱的背影。
随后顾予衣换上“卖花女”的衣服，擦掉妆容，往自己头上淋了一碗甜汤，挎着装了布料的篮子，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出门。
吴妈就走在她身侧：“小姐赏你这几尺布是看你可怜，你倒好，还想问小姐要甜汤喝！脸皮怎么那么厚呢？现在知道哭了？你伸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忌着脸面？”
吴妈一边骂一边将人送出门，等她自己要出门的时候却被小兵拦住，吴妈赔笑：“小姐让我去问问上次去张大裁缝那儿的衣裳做好了没有。”
说着掏出做衣服的票据，小兵这才放人。
此时，招岚早已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不由得笑了起来。
顾予衣受不了卓然的强势，想逃是人之常情。
可她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卖花女呢？
就算卖花女贪财，也略有姿色，可在暴怒的霸道军阀面前，这样的女人真的有活命的机会吗？
招岚愿意扮卖花女接近顾予衣，除了想知道贺松节死去的真相外，也想确定这个人到底该不该死。
她知道一旦降临，任何角色都有可能不合符原本的设定。
如果脱离剧情的顾予衣是个好的，贺松节之死非她本意的话，倒是可以从轻处置。
现在看来，人性还真是多样化啊！
【我家的钱，我的妻子，你消受不起！】
留下这一张字条，取了这一趟的20银元，带走窃听器，招岚就消失了。
晚间，卓然遍寻不到人，看见那工整地像印刷出来的字迹时，忽然觉得脚底生寒。
暗格里的钱少了，查了两天一无所获，这边的人也说，今天只有一个卖花女进出。就算顾予衣顶了卖花女的身份出去，那本来的卖花女又去哪儿了？
难道真的有鬼？
不！
他是接受过新思想的进步青年，鬼神之说就是封建迷信！
世上根本没有鬼，只有借鬼皮闹事的人！
下令全城搜索，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后，忍不住又去看了眼暗格。
金条又少了！
卓然这边如何揣测怀疑招岚没空关心。
因为贺松节来告诉她，爱华制药想要和她谈合作，但前提是要亲眼看着药物发挥作用，且确定贺招岚是真的有配方。
招岚只能再拿出两颗告诉贺松节，这是最后的存货，再也没有了。
想要更多就必须有所付出，又列举了一系列清单，让他转交爱华制药，如果那边肯提供器材和耗材，她也可以重新制作。
这张清单表面上是要求对方展现诚意，其实是从侧面自证实力，安制药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