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制药果然送了材料来,就在卓然为了找顾予衣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招岚已经成功提取出了青霉素溶液。
条件有限,更精准的全化学合成法做不了,只能用微生物发酵法。
由于溶液本身具有不稳定性,操作过程中也无法完全避免杂质的产生,所以注射前必须做皮试。
这些细节招岚都一一交代清楚,才将溶液交给爱华制药的人。
爱华制药取走溶液后先配合显微镜做了细菌测试,之后才会进入临床实验。
七天后,爱华制药拉了一位慈善家过来,正式敲定建厂事宜。
也是在这时候,招岚才有空再光顾一次卓然的小金库,直接把所有金条和外币都卷走了。
此前卓然和一名y国军火贩子谈生意,价钱都说好了,定金也给了,等到了交货的时间,卓然却拿不出尾款。或者说,他所有的钱加起来只够付一半,在商讨能不能过段时间付清的时候没谈拢。
军火贩子转头就把货卖给了另一个军阀。
卓然差点气死。
此时,贺家给他发了条电报,大致是:我女儿到了你的地盘,她想出国你就送一下,不想就照看一下,未婚夫妻正好培养感情。
因为顾予衣不受控,卓然根本没空搭理贺招岚的事,收到电报才让人去问办事的人回来没有,最后却得到一个“失踪”的消息。
贺家不会无的放矢,卓然寻找顾予衣的同时,也顺便找起了贺招岚。
招岚根本没有刻意躲着谁,也没有隐姓埋名,两天就被找到了。
“你到了华亭,怎么不来找我?”卓然语气温和,仿佛背后捅刀子的不是他。
招岚淡笑:“你贵人事忙,我哪里敢打扰你?”
“跟我走吧。”卓然嫌弃地扫了眼不大的屋子,“贺家大小姐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多谢好意,不必了,我觉得这里不错。”招岚说着看向青青,“开一下门,卓先生还忙着呢~”
“你以前可不会跟我这么生分。”卓然微微皱眉,他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贺招岚了,明明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他却觉得和自己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无比陌生的人。
“我以前也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经历过这么跌宕起伏的人生。”招岚意味不明。
卓然瞬间心虚,心里装着事,自然无暇多留。
离开后让人着重调查了贺招岚来华亭后的一切事宜。
“小姐,我觉得他不像好人,咱们会不会有麻烦?”青青很害怕。
“我让你说的话,都说了吗?”
青青点头:“买菜的时候说了。”
招岚做菜太香,自然会引起邻居的注意,人嘛,都是有好奇心的。招岚跟青青说,可以对外透露她遇见土匪差点死了的事,但江老板一起遇见的另一波土匪却不可以说。
如此,卓然只会得到贺招岚死里逃生、性情大变的结论。
而招岚对制药厂的说辞,是赶路的过程中救了一名衣着体面的老人,老人为了答谢救命之恩,教她提取青霉素,希望未来救更多的人。
唉~
没有出门撞见贵人的命,只能自己编。
随行人都死完了,路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还不是她说了算。
等卓然查到制药厂来拜访那一茬,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派人杀她。
“那就讲一讲今天的报纸吧。”招岚闭上眼假寐。
青青立即去拿报纸。
为了成为小姐满意的读报丫鬟,青青非常努力地在学认字,虽然还有很多字认不得,却记住了不少新闻常用词汇,复杂的依然不认得,但会说。
相当于鹦鹉学舌吧。
那女学生和青青熟悉之后,见她如此上进,还送了一本翻译过的现代诗集,她也常常拿着书来请教招岚,招岚都一一解答。
到如今,虽然还是需要别人帮忙才能知道报纸的全部内容,但已经可以流利地复述了。
随着读过的报纸越来越多,视野也越来越宽,青青也不再是水沟村那个无知少女,偶尔会问一些不理解的问题,招岚就用她能理解的话去解释。
接收的信息越多,她就越觉得自己无知,也越想获得更多的信息来充实自己。
如此,良性循环。
半个月后,制药厂那边准备地差不多了,招岚也从对方送来的人里挑了一部分正式进入教学,让人意外的是,王二居然也在其中。
“你腿好了?”招岚微微皱眉,伤患本身就是个超大细菌团,进制药车间不合适吧?
王二似乎看出了招岚的顾虑,摇摇头:“我就是来学习理论的,不进厂不实操。”
提取青霉素的过程说起来挺简单的,但想要得到可以用于临床的青霉素溶液,却不容易,招岚直接在工厂住了半个月,期间也不忘给贺家拍电报保持联络,免得他们被卓然哄着出门。
待她从制药厂功成身退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些转冷了。
“贺小姐,你说那位老人有没有教过你其他的东西?”王二一瘸一拐地追着问。
招岚停下脚步等他走近了才说:“你想要哪方面的?”
“这……”王二略微犹豫,“疟疾。”
“我记得医院里有这方面的药物,好像叫——奎宁?”早在封建王朝就已经被传教士带入国内了。八壹中文網
王二点头:“有是有,但是提取奎宁的金鸡纳树不是咱们国家原产的,近两年有人在云南试图种植,结果不太好。”
王二其实更想问那位老人的地址,可制药厂问了两次都没有得到答案,他再问也没有意义。
要么是贺招岚不愿意说,要么是真的不知道。
王二个人更倾向于前者。
他觉得贺招岚是有所顾忌所以才闭口不言,索性直接出一个难题,若是她有心,必然会向老人求助。
“王二是吧?”
“我叫王抟,抟扶摇而直上的抟,是医学院的实习助教,上次跟着江老板是为了趁暑假赚点辛苦钱。”王抟(tuan)笑着解释,从他出现在制药厂到如今,浑身的旧衣和随意剪的头发都显示他家庭条件不太好,说话时,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剥下面皮的羞愧。
不管这个身份是不是真的,他的确是个细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