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客,其实已不能称之为断刀客,毕竟断刀已被他送人了。他此时正站在萍城最高的酒楼上,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街道上的行人步伐匆忙,也是,这个时候,该回家吃饭了,想起妻儿在家等候,如何不加快脚步。断刀客没有妻儿,也没有人等他吃饭,反倒是他,点了一桌好菜,等着那个人。那个人说太阳落山之前,她一定会回来。在最后一个菜上桌的时候,街角出现一个人,那个人腰上挂着一把刀,手中抱着一柄剑,低垂着头,动作缓慢地走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断刀客迎下楼,与那人刚好在酒楼大门处碰面,见有人拦在身前,司马郎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又慢慢低头侧身往楼梯走去。断刀客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刺了一刀,他忽然理解了司马郎受伤那天,说‘是我看错了罢’时,唇边那个笑的含义。他立马回身追了上去,司马郎已在桌边坐下,将残阳剑和断刀放在桌上。断刀客没有看失而复得的残阳剑,他只盯着那个人,偏偏后者看着桌上的菜,头也不抬。太阳已完全落山了,木楼梯一阵响动,有人上楼来,司马郎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令兄,你怎么站着,快坐呀。”
断刀客走过去坐下,提了酒壶要给司马郎倒酒,司马郎立即伸手制止。断刀客道:“你不喝吗?我以为你是要喝的。”
司马郎道:“不喝,我要好好反省。”
断刀客问:“反省什么?”
“令兄,你看我。”
司马郎直直盯着断刀客:“看我的眼睛,我现在说的话你会信么?”
断刀客也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不管我说什么,你会信么?”
司马郎身子不由往前倾,睁大眼,满是期待。断刀客想也不想便道:“信。”
司马郎的犹豫一闪而过:“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司马郎直直地盯着断刀客,别说惊讶,他脸上连一丝意外也没有,看着她低声道:“信。”
司马郎有些拿不准断刀客的意思:“当真?”
断刀客道:“当真。”
“连你都信。”
司马郎低下头,愁着眉道:“可为什么他就不信呢?”
断刀客问:“谁?”
“马真。”
司马郎道:“你让我抢亲,我去了,可他不愿意跟我走。”
断刀客皱了皱眉:“我何时让你去抢亲?”
话刚出口断刀客自己也想起来了,他说自己也许会去抢亲,沉声道:“马真,是你心上人?”
司马郎立即否认道:“不是,我就是想捉弄他,刚开始确实是我错怪了他,可就算不是他的意思,我也得找他麻烦。”
断刀客不想再说这些,递筷子给司马郎:“先吃饭吧。”
司马郎接过筷子一看,竟不知从何处下筷,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而断刀客,不过只跟她一起吃过三四次饭。心情似乎立马变得好了,一边吃饭一边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面对着话极少的断刀客,竟也谈笑风生。直到吃完饭,走到楼梯口,司马郎停住脚步,垂着眼道:“朋友,跟了我一路,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没有,我可就走了。”
断刀客回头扫视一圈,客人不多,有一个人单独坐了一桌,正是在司马郎之后没多久上来的那位。他并不起身,从容问道:“你是司马郎?”
司马郎转身面对着他:“是。”
那人放下筷子,取出一个首饰盒放在桌上,问道:“这是你的?”
司马郎面色微变,她知道这人是谁了,于是没忍住盯着对方仔细打量,看起来很是失礼。好在对方不是很在意,只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她收回目光,道:“不是。”
那人又问:“是谁的?”
司马郎盯着地面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雷庄主你的。”
雷於炀没想到她如此回答,好一会才道:“在很多年前,的确是我的,不过后来被我送给了别人。”
司马郎道:“我受故人所托,将此物归还雷庄主。”
雷於炀道:“故人,何在?”
司马郎道;“故人已故。”
雷於炀听完一阵沉默,起身走到司马郎面前,道:“你可认得雷叶。”
司马郎摇头:“不认得。”
雷於炀道:“或者她还有别的名字。”
司马郎问:“什么?”
雷於炀微微低下头:“我不知道。”
司马郎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雷於炀看了司马郎好一会才道:“如果你以后见到她,烦请转告她,我奔雷山庄的大门会一直为她敞开。”
司马郎笑道:“好,如果以后认识的话。”
雷於炀点头,朝司马郎和断刀客抱拳,然后下楼去了。司马郎斜眼看着下楼的人,最终还是追到楼梯口:“雷庄主,对不住,书家没提前说,而我又有心上人。”
雷於炀只是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没回头,走了。司马郎一抬眼,断刀客抱手倚在栏杆上瞧着她:“你有心上人?”
司马郎看着他:“有。”
断刀客道:“是谁?”
司马郎道;“不告诉你。”
说完转身下楼,边走边掏钱袋,心想断刀客点的菜好是好吃,可是钱袋快空了呀,忍不住一声长叹。掌柜低头眯着眼翻着账本,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客官,一共是二钱银子。”
司马郎早已等不及,在钱袋里翻着,银子还没拿出来,掌柜又说:“已经有人付过了。”
司马郎狐疑地瞅着断刀客,后者摇了摇头。司马郎问掌柜:“是谁付的?”
掌柜道:“就是刚下来的那位客人。”
司马郎往店外街上看去,已经不见雷於炀,她若有所思走出酒楼,天已经黑透,她甩了甩头,准备找个地方大睡一场。可有人不这么想,断刀客直往城外方向走去,司马郎奇道:“令兄,你要去哪?”断刀客回头:“武功山。”
好可怕,这个人是铁打的吗?一天一夜没睡,还要连夜爬武功山。司马郎道:“你不用睡觉的吗?”
“眯过一会,就是。”
断刀客道:“你去抢亲的时候。”
“哦,好吧。”
司马郎还是不敢苟同:“那你去吧,祝你好运。”
转身正要走,后衣领被拽住了。司马郎瞬间定住不敢动了,断刀客竟然拽她后衣领。她本已经很震惊了,可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头,断刀客拽着她的后衣领说:“你,同我一起去。”
司马郎忍着心里的狐疑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你说要去武功山的。”
“我说要去武功山,没说是大晚上呀。”
“你向来昼伏夜出。”
“哪有的事?”
司马郎明显底气不足:“就算有,也是好多年前了。”
“在桃林那几天就是。”
“我,我那是喝多了。”
司马郎道:“你放开我呀,这么说话很累的。”
“累吗?”
“不累吗?”
“我不累。”
“……”司马郎气得想揍人,可又不好动手,毕竟刚才还在酒楼上把酒,不,把茶言欢,等等,她喝的是茶,可断刀客喝的是实实在在的酒,这家伙,不会是喝多了吧?“你说要去武功山的。”
你听,说话都开始打转了,肯定是喝多了,可是不应该呀,他酒量很好,今天喝的也不是很多,司马郎不解地抓头。可是除了喝醉,司马郎是在想不出断刀客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你没别的话说了么?”
司马郎不知道对待喝多的断刀客要用哪种方式。“今晚去武功山。”
半句话不离武功山。“去不去武功山什么的,你松开手再说嘛,在大街上这样拉拉扯扯,很不好看的。”
司马郎放柔声音,看能不能哄。“不好看吗?”
“好看吗?”
又忍不住大声了。“没人敢看你。”
果然,本来正在看他们的路人,立马回头目不斜视加快脚步走了,想必是被断刀客瞪了一眼。“大晚上去武功山干什么嘛,我又不要看日出。”
“武功山不止可以看日出。”
断刀客抬头看看天上斜挂的一轮明月。“可是我什么也不想看呀,我只想睡觉。”
“不想走的话,我可以背你”“……”“那你自己走。”
“令兄,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嗯,我也是。”
“也好几天没换衣服了。”
“嗯,我也没换。”
“我想找个客店洗澡换衣服。”
“嗯,明天,我也要找个客店洗澡换衣服。”
“……”司马郎想了好多理由,可终究抵不过衣领被人拽在手中,还是个喝多的人,说什么也不听,最终只有叹气妥协:“放开吧,放开我自己走。”
断刀客看着她,她又点点头:“我自己走。”
断刀客终于松开手,还司马郎自由。司马郎顺顺衣领,忍不住嘀咕道:“见鬼,没人这么拽过我衣领。”
断刀客瞅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从前,没人治得了司马郎,可现在,她简直拿断刀客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愤恨地咬了咬牙,跟了上去。走倒是自己走了,可一路上磨磨蹭蹭,口中不停小声嘀咕抱怨,本来一个时辰的路,愣是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来到武功山脚下。沿途经过一个村落,四下静悄悄的,一户农家篱笆院里趴着一条黄狗睡得正熟,司马郎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过去,立时惊起几声狗吠,紧接着狗叫声此起彼伏响起来。“令兄,快跑啊。”
司马郎叫了一声,拔腿便跑。司马郎拐了几个弯,闪到一户人家屋后,缩在屋檐下照不到月光的地方,过了好一会,狗叫声渐渐平息,再没丝毫动静,她悄悄探出头,没发现断刀客的踪迹。她低低哼了一声:“想跟我斗,没门。”
“是吗?”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司马郎回头用见鬼般的表情看着断刀客:“你为何如此阴魂不散?”
“你答应了的。”
“我是答应了没错,可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呀,你看,我这不是自己走到武功山了吗?”
“武功山金顶。”
“我几时说过我要去武功山金顶?”
“……”断刀客一呆,好像确实没有。司马郎暗中窃喜,心想这一劫算是躲过了,可还没等她高兴完,身体突然悬空,已被人扛在肩上。百试百灵的招忽然没用了,司马郎呆愣片刻,断刀客已大踏步往山上走去。司马郎没有挣扎,她刚才忘了,断刀客好像喝多了。她想了一会,拍拍断刀客的背,认真道:“我答应你了,陪你到武功山金顶,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断刀客没说话,但他停住了脚步。“我是认真的。”
司马郎又道:“我也不想自己走,可这么扛着不大舒服。”
断刀客相信了她,放她下来。司马郎真的是认真的,山势陡峭,山路狭窄,可她一点也没像之前那样,走一会,坐在路边歇一会,且一句抱怨的话也没再说过。山路两侧出现两道笔直的山壁,像一道狭窄的山门,穿过这道门,来到一处平地,风呼啸着刮过来,吹散了一身的热意。过了这块平地,往上的山势变得稍微平缓,但风更加大了,道路两旁的长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司马郎停步,迎着风闭上眼,衣角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断刀客也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终于,司马郎睁开眼问他:“令兄,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金顶是吗?”
断刀客点头。司马郎又问:“到了金顶, 我就可以睡觉了是吗?”
断刀客又点头。司马郎立即转身,沿着小路,往山顶而去。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面前出现一道山脊,两侧是很深的山谷,道路非常狭窄,风也异常的大,似乎要把人掀翻,只要过了这道山脊,很快就到金顶了。断刀客看着司马郎随风扬起的衣角,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似乎会被这风吹落到山谷中去。可司马郎的身形稳得很,在疾风中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去,一步也没有摇晃。金顶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空荡荡的,铺着石块的平地,正中有一块石碑,写着金顶二字,只是平地很大,足以容纳一两百人。今夜断刀客如此反常,一定要把自己带来金顶,司马郎还以为金顶藏着什么奇观,她静立片刻,道:“令兄,我实在很困,去刚才那个山神庙歇歇。”
断刀客摇摇头,道:“我还一直等你自己发现。”
“发现什么?”
司马郎一头雾水。断刀客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推,司马郎丝毫没有提防,倒在路旁的草丛里,她没想到断刀客会突然动手,要在平时她早就跳起来还击了。可现在她连动一下都没有,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断刀客身后,月亮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墨蓝色幽静的天空中繁星密布,比她以前看到过的更多、更亮、更璀璨,就像一条太阳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河面,一双眼根本看不过来。她刚才一心想着上金顶就可以睡觉,根本没注意过头顶上的天空。“令兄,你来过武功山?”
断刀客在她身旁坐下:“嗯,从前一个人,走过很多地方。”
从前一个人,想必是很久前的从前。司马郎本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便默默躺着,盯着璀璨的星空发呆。躺着躺着,司马郎的眼皮开始打架,她便坐起身来:“令兄,武功山的星空,我记住了。”
断刀客只道嗯,并不说别的。司马郎正琢磨该怎样开口,断刀客站起身道:“走吧。”
司马郎道:“去哪?”
断刀客看她一眼:“你不是要去山神庙。”
两人来到那个小得可怜的山神庙,司马郎不顾地上的灰尘,抱腿缩在一个角落里:“令兄,我实在困得很,先睡一会,等马真来了你再叫醒我。”
“你这么困,不叫醒你也可以。”
“不行,一定要叫我,我找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昨天走得太匆忙。”
断刀客沉吟片刻,道:“好。”
司马郎放下心,迷迷糊糊闭上了眼。断刀客脱下外袍盖在司马郎身上,她眼睁一线看看他,很快又闭上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地面上的时候,马真如约而至。他一眼就看见了断刀客手中的残阳剑。“断刀客。”
马真问:“你的刀呢?”
“送人了。”
“送给谁了?”
“司马郎。”
马真昨天就看见了的,他只是有些不信:“这柄剑,是司马郎送给你的?”
断刀客举起握着的剑:“你说残阳剑吗?是她送的。”
“你与她确实是朋友?”
“确实是朋友。”
“她人在哪?”
“睡着了。”
司马郎这一觉睡得饱饱的,她睁开眼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瞥眼看见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忙侧头看,庙外已艳阳高照,断刀客背对着她站在门口,一身白衣亮得刺眼。司马郎起身收好衣服,轻声走到他身后,见他拿一块白布,仔细擦拭着残阳剑。司马郎抬头看了一眼:“快午时了吧,马真还没到吗?”
断刀客收起白布,还剑入鞘,递给她一本书:“他已经走了。”
“走,走了?”
司马郎抓过书看也不看,急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你了。”
断刀客道:“你让我走开,别打扰你睡觉。”
“是吗?”
司马郎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这确实像她会说的话:“不管了,我去追他。”
断刀客一把拉住她手腕:“着什么急,不是要洗澡换衣服么?”
司马郎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愣愣地点头。“好,那我们下山。”
断刀客将行囊负在背上。司马郎不明白他说这一句有什么用,撇了撇嘴跟上:“令兄,谁赢了啊?”
断刀客回头,不解地问:“什么?”
司马郎道:“你与马真打架啊。”
断刀客摇头:“没有。”
“没有?”
司马郎似乎不相信:“没有打架?”
“嗯。”
断刀客道:“他说昨日遭人暗算,功力未复。”
“他放……他胡说,那算哪门子暗算?”
司马郎瞪眼道:“没有打架,那他约你来干什么?”
断刀客道:“聊天。”
马真约了断刀客在武功山金顶相见,但居然没有打架只是聊天,真是奇闻一件:“哦,那他说什么了?”
“他说……”断刀客略有迟疑:“他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司马郎听完并没有说话,默默笑了几声,拉开了话题,断刀客也没再追问。走到一处岔路口,断刀客折而往右,司马郎认出不是上山时走的那条。但她还没开口,断刀客便道:“不同的路,不同的景致。”
司马郎便没说话了,心想她要说的也不是这个。走了没多久,隐隐听见水声,再走一会,转出山坳,面前出现一条瀑布。武功山多水,一路走来,山中时不时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溪流、瀑布。瀑布下有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瀑布的水汇集在水潭中,再蜿蜒流向山谷深处。司马郎不由放慢了脚步,内心一阵挣扎,终于开口道:“令兄,你先走一步,我过会就来。”
她本以为断刀客会问上几句,谁知那人一句话也没说,摘下背上的包裹放在一旁的山石上,只眼神示意她一下转身就走了。司马郎莫名其妙,走过去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套衣服,一套崭新洁白的衣服。里衣是绸缎,外衣是薄纱,都是上好的面料,没有任何装饰,她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有一点不好,这衣服是白色的。司马郎不爱穿白色衣衫,因为白色容易脏,而她恰巧是一个爱到处摸爬滚打的人,试问她要是穿着这套衣服,在金顶那个山神庙里,还敢席地而坐吗?对她来说,穿上一件白色衣衫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一层束缚。断刀客站在一棵树旁,将残阳剑抱在怀中,等了很久,司马郎终于赶上来,披散的头发已经半干,发尖处滴着细小的水滴,晕湿白色的纱衣。断刀客一言不发往山下走去,司马郎几步追上,问道:“令兄,这衣服是你新买的吗?”
断刀客点头。“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昨日。”
司马郎昨日去找马真的时间本来便不多,她回来的时候断刀客已经点好菜等着她,在这之前还买了一套衣服,也就是说就算他昨天有睡觉也只睡了很短的时间,于是问道:“你不困吗?不找个地方睡一觉吗?”
断刀客点头:“下山之后。”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司马郎忍不住问道:“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断刀客道:“嗯。”
司马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无故受了人恩惠,浑身不自在:“那我们走快些。”
又是一阵沉默,断刀客也没忍住:“你找马真,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马郎想了想,决定坦白:“我只是要借钱。”
“借钱?”
断刀客皱眉。司马郎嘿嘿笑道:“对啊,我粮草即将告罄。”
“你要借钱。”
断刀客目视前方:“又何必舍近求远。”
“舍近求远?”
司马郎看了一眼:“你是说你吗?”
断刀客道:“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多谢令兄好意。”
司马郎道:“不过,我借钱向来不还。”
断刀客手一挥,丢了一个钱袋在司马郎手中:“不用还。”
司马郎打开一看,惊讶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皱眉一想,又道:“不会……是买桃子吧?”
她本是说笑,谁知断刀客竟真的点头:“嗯。”
司马郎一时想笑又笑不出,她想了想,把钱袋放回断刀客手中,道:“这钱,我不借了。”
断刀客看着她。司马郎嘿嘿一笑:“我要吃饭,你不会不请客嘛?”
断刀客不禁莞尔,轻轻摇头。司马郎又道:“我要住店,你也不会不付账嘛?”
断刀客依旧摇头。“好。”
司马郎嘴角漫出一丝古怪的笑:“那我要去逛青楼。”
断刀客一愣,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