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午看明白了，今天这个售货员是非要卖点什么东西给他不可。
他揉了揉鼻子，抬手往对方背后一指：
“还是给我拿盒烟吧。”
售货员点头说好，刚要问拿什么烟，一阵有韵律感的脚步声响起来，接着是娇俏的，带着嗔气的女声：
“备孕的人不能抽烟的，不准卖给他。”
女孩子越走越近，长卷发随意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含情带意，带着股纯净晶莹的灵气。
漂亮姑娘很常见，可是仪态能维持到这么好的真不多见。
女孩子亭亭玉立，妍丽娇弱中透着矜贵清雅，看她走过来这几步都是赏心悦目，便利店变成秀场的感觉。
售货员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整个便利店从这头到那头也不过几十米，加上夜里静谧安静，声音传的格外远。
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还很自然的认领身份，帮他化解了尴尬。
女孩子将一些贴身的衣物轻轻放下，数宝似的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件件清点完，冲售货员微微一笑说：
“这些结账，其他的不要。”
售货员一件件扫码，装好后，两人都拿出手机来准备付款。
女孩子很坚持：“我用的东西，我来付。”
他更坚持：“摆在我家里，我来付。”
售货员这下就看懂了，俩人客套成这样，还没亲密到拆小红盒那一步呢。
他果断扫了闻溪午的手机二维码，接着从柜台的小箱子拿起一盒清嘴糖，塞进闻溪午手心：
“商家给的试用装，吃好了，欢迎购买正装。”
说完还挤了挤眼，仿佛在说：这个你保准用得着。
这刚好是个水蜜桃口味的糖，盒子包装上的小桃子水汪汪的，带着露水，诱人浮想联翩。
他随手塞进口袋里，点头致谢，跟在后面护着女孩子上车。
“你也太好说话了吧。”陶雨浓还对刚才的事有微词。
闻溪午耐心等她系好安全带，缓缓起步说：
“深夜还要工作的人，各有各的难处。”
还挺大方。
陶雨浓不止一次想过，这个男人幸亏是在医院里工作，若是在商场里打拼，心性这么温良恭让，搞不好要被骗的血本无归。
“你是不是不会拒绝？”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见过他对谁口出恶声。
闻溪午浅浅一笑，凝着她的眼睛说：“不是不会。只要不触及原则，很少。”
陶雨浓眨了眨眼，追问说：“我跟你表白触及原则了吗？”
话一出口，陶雨浓就后悔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连推销员都不忍心言辞拒绝的人，对你的表白迟迟没有答复。
闻溪午喉结滚了一道，转头看向她，刚要开口，女孩子把耳朵堵上了：
“不听不听。你什么也不准说。听不到，听不到。”
闻溪午浅笑一声，看向窗外。
夜太深了，月光那么亮，那些原本隐藏着很好的心事正跃跃欲试，伸出獠牙。
闯过一关，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关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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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午出差一周，郝知时最近也不在，房间里有一股清冷的香气。
闻溪午点了一片熏香，柔声说：“先去洗漱，我帮你铺床。”
他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回卧室取了一套干净的床品往客卧的方向走。
“我不要睡时哥的床，”陶雨浓上前拦住他，嘤咛半天，揉了揉鼻子说：“时哥脚臭。”
闻溪午拧眉：“郝知时已经好几天没在这住了，还能闻到？”
“我不管，反正就是能闻到。”陶雨浓嘟嘴。
郝知时有洁癖，旅行必备生姜牛奶沐足液，这么说他着实冤枉了。
但是夜都这么深了，闻溪午也没打算分辨，只好依着她：
“没有别的房间了，你想怎么睡？”
“我睡沙发也行。”陶雨浓瘪嘴说：“虽然睡太软的垫子会腰疼，但是宿舍都被翻成那样，也只好委屈一下了，借住别人的房子也不能由我挑三拣四。”
别人的房子...话说的这么见外，仿佛刚才挑三拣四的是别人一样。
闻溪午当然知道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顺着她问：
“那你睡我的房间？”
“这倒是可以。”陶雨浓浅浅一笑，立刻答应。
闻溪午挑眉：“不嫌弃我脚臭？”
陶雨浓摇头：“没闻到呢。”
闻溪午淡淡一笑，点头认输：“快去洗漱，我给你铺床。”
女孩子趿拉着拖鞋去客厅提购物袋，进进出出卫生间几趟，又返回卧室找他。
“我没拿睡衣，可以借你一件衬衣吗？”
闻溪午指了指衣柜：“都在左边的衣柜里，自己挑。”
得到了授意，陶雨浓大喇喇的将柜门扯开，只见里面整齐排列着几件衬衣，有股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还挺好闻的。
“你好素哦，全是白衬衣。”
她挑来挑去，拿出其中一件在眼前晃：
“这件还不错，看上去很透气。”
闻溪午抬眼笑笑，没说话，继续铺床。
女孩子没有要走的意思，用那件白衬衣把她的贴身衣服包好，静静看着他。
“怎么？”闻溪午抬眼问。
女孩子踢了踢脚底的那双紫色拖鞋，娇气的说：
“卫生间有水就会很滑，泡沫底不安全，我以前穿这样的拖鞋摔过一次。”
“给你拿双一次性的？”
“我想穿你的，你脚上那双是橡胶底。”
闻溪午眼睁睁看着她把拖鞋踢到他脚边，小脚丫蹬进他的大拖鞋，像划小船似的，优哉游哉往卫生间去。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这么静谧的夜晚，这嘈杂的水声简直要人老命。
紫檀味的熏香从香炉里升起，在房间的角落里荡来荡去。
本来是安神的东西，灌进心里，反倒扰得人心神不宁。
闻溪午快速铺完床，转身上阳台，将窗户打开，让凛冽的冷风扑在脸颊上，汹涌的热浪才慢慢蛰伏下去。
他狠狠的搓了下后脑勺，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良久，水声和吹风机的轰鸣声都停下，女孩子头发蓬松着，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出来，静静立在几米之外。
他的衬衣，从未显得如此妖冶，在纯和欲的极致视觉之间切换。
“床铺好了，赶紧休息。”闻溪午说完又转回头去。
女孩子没有把拖鞋还给他的意思，趿拉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他：
“闻溪午，你要不要进来拿换洗的衣服？你还没洗澡呢。”
“不用，行李箱里有。”闻溪午紧着嗓子赶人：“快点去休息。”
“哦，晚安！”
卧室的开关“吧嗒”一响，灯光熄灭，漫长的夜终于安静下来。
仅是一瞥，也全都看到了。
白衣罗裙，旖旎小荷，怕是读多少圣贤书都绘不出的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