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秦贵见人嘴角都溢出血来，慌忙的高声呼喊。
“本殿都说了，父皇不要动怒，”孟政和摇了摇头，无奈道，“要是真的气血攻心，那就算是吃了解药也是无用的。”
“溪妃是你的人？”靖元帝缓了缓心神，沉声问道。
他的饮食起居都由秦贵亲自负责，断然不会有人下毒的可能，唯独去重华宫的时候，靖元帝不喜旁人跟在身边。
但是仔细回想，他似乎从来都不曾在重华宫吃过任何东西，就连茶水也是没有的。
“是呀，父皇戒备心这般重，我们又怎能将毒药下在饮食上呢，”孟政和猜到了他的疑惑，冷笑了一声，“溪妃的所有衣裳布料都是浸了药水的，父皇每回靠近她的时候，难道就没觉得香气袭人？”
靖元帝闭了闭眼睛，“太后也是你们。”
太后的病本就有蹊跷，骤然去世，他便有所怀疑，偏偏命人查探之后，所有的罪证都被清理得干净，在太子提醒过饮食之后，靖元帝也依旧没有查到任何证据。
“皇祖母年纪大了，喜欢儿孙绕膝，明安随身佩戴的香包有清心凝神的效用，但实际上……”剩下的话孟政和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怪不得三皇子府隔三差五的宣太医，溪妃也跟着病了，将毒下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孟政和，你真是好毒的心思，”靖元帝捂住胸口，厉声斥责。
“儿臣也是没有办法，要是太子继位，那儿臣哪里还能活？儿臣不是三皇子，明安以后还能平安长大么？”孟政和不屑的哼了一声，反驳道。
“孤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过明安，就算是你，孤也不会想要了你的命，”孟弋荀从金柱后面走出来，身子半隐在黑暗中，淡声道。
“你怎么来了？”孟政和四处看了看，见并没有其他人跟着，随即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你来了也好，正好太子自觉罪名败露，密谋杀害父皇，本殿忠心护驾。”
说完便朝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前，可是还没等他近前，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紧接着被人破门而入，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制住了。
“九弟……”孟政和惊讶的看着为首之人，“你不是……你背叛了我……”
明明他们已经说好，他逼迫靖元帝写下诏书，而孟政道联合孙崔两家稳住朝臣，事成之后，自是各有各的好处，为此，九皇子妃还被特地送去了三皇子府，就为了保住对彼此的信任。
“本殿效忠的从来只有父皇，只有大靖，”孟政道看也没看他，正色道，“比起三哥的许诺，我更相信太子殿下。”
他入朝办事，只有太子为他尽力谋划，时时提点，如此才能那么快的得到靖元帝的信任，站稳脚跟，所以如何站队，孟政道早就做好了选择，之所以虚以委蛇，也不过是为了今天而已。
“将人带下去吧，好好守着，可别让他畏罪自杀了，否则张妃娘娘还有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不能饶过孤的，”孟弋荀抬了抬手，不愿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殿下放心，臣弟亲自看着，”孟政道拱手行礼，退下之前看了眼上首之人，见其点头，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朝中大臣跪了一地，忽然被召入宫，很多人都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下看到三皇子与崔家和孙家的人都被捆绑着带走，他们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惧意。
这天，只怕是真的要变了。
“解药拿来吧，”孟弋荀走到站在角落里的女人跟前，冷声道。
溪妃无措的跪了下来，害怕的哭了起来，“……我……我……皇上已经吐血了……已经没救了……”
她本就是张妃的人，入宫没有多久，她便听从张妃的吩咐，换上了浸了药水的衣裳。
初时她不敢下药重了，担心会被人发现，可是一直以来靖元帝都不曾召她侍寝过，两人最多也只是和衣而眠，所以药也就越下越重。
而她自己的身子，同样因为穿了这样的衣服而沾染了毒性，虽然服用了解药，但仍旧卧病多日，落下了病根。
“把话给孤说清楚，”孟弋荀的眼里蒙上一片阴翳，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颤抖，“明明有解药，怎么就没救了？”
“这药混在熏香里，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初时只会无力多眠，昏昏欲睡，但是随着中毒越深，便会侵入骨髓，没入肺腑，一旦入心，神仙难救。”
“阿荀，过来，”靖元帝招了招手，让人近前，“不用为难她了，朕早些去见你的母后和皇祖母，这样也好。”
靖元帝想起福慧皇后和太后两人去世时的情景，只觉得心痛难忍，一股腥甜溢满口腔，丝丝血迹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父皇……”孟弋荀跪了下来，用帕子为他擦拭，可是却被靖元帝拦住了，“太医马上就来了，父皇再忍忍……”
这是他幼年生病之时，靖元帝拿来哄他的话，此时说出来，孟弋荀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意。
重生之后，明明他有机会和靖元帝把话说清楚，但是孟弋荀却始终咽不下那口气，宁愿迂回的费许多功夫，也不想在靖元帝面前服软。
哪怕是一次，也没有过。
“阿荀不难过，父皇没事，”靖元帝摸了摸他的发顶，安慰道，“朕舍不得让人将那棵树移栽，没想到今天还派上了用场，这一定是你母后保佑，让我们父子还能见最后一面……”
孟弋荀拉住靖元帝的衣袖，忍不住红了眼眶，“父皇，都是儿臣不好，如果……”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是朕最疼爱的孩子，不管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你，”靖元帝抬眸，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回想起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从你在你母后的肚子里之后，朕便发誓会护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