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苦了自己,还祸害了那朵本该开在出云的小花。”
黑磨蔑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的大国主,“今天找你不是说这的。”
大国主正了神色,他严肃道,“什么?”
正经不过三秒,他打开折扇遮住笑弯的嘴,“哈哈哈,好别扭。”
黑磨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次献祭不会有意外吧?”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里面流逝的力量,无声地叹了口气,倔强的夭夭啊。
大国主沉下脸,眼底满是认真,“不管有不有意外,我都会保住你们。”
他匆匆而去,余音缭绕,“我先走了,还有漂亮妹妹等着我~”
黑磨紧绷的肩缓缓放松,他无力地靠在榻榻米上,神生头一次对未来这么没有掌控。
几个月后,海边。
九笙赤脚踩在沙子上,看着远处半空中打得不可开交的一狐一龙。
巴卫利爪一刺,挖出了龙王之眼。
龙王捂着冒出蓝雾的右眼,他怒吼,“死狐狸,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发什么疯!”
巴卫他凉凉地瞥龙王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看着手里的龙王之眼,头顶毛绒绒的耳朵微动,脸上一片柔情,“雪路,等我。”
说罢,他驾车腾空而起,留下一路青烟。
龙王在地面跳脚,“喂,死狐狸,你拿我的眼睛不关我的事?”气煞他也。
九笙弯了弯唇,“看来还是要去找奈奈生啊。”
待巴卫出去后,她足尖轻点,身形一晃闪进大名府邸。
“奈奈生。”九笙语气轻快,拍了拍站在外面偷窥的奈奈生和白短发神使。
奈奈生一惊,她回头见是九笙松了口气,食指抵在唇边对着九笙,“嘘,九笙。”
奈奈生神情慌张,看着屋内捂着胸口大喘气的女人,冲了进去,将女人手里捏着的龙王之眼喂到她的嘴边。
白发神使握住她的手腕,不赞同地摇头,“奈奈生,你是来取走它的。”
九笙回头看向远处快速接近的妖气,她走进屋里,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喂下去之后你们快走吧。”
她看向奈奈生,“现在还不是你们见面的时候,奈奈生。”
奈奈生脑子一懵,她将龙王之眼喂下去之后,站起来给九笙鞠了一躬,“对不起,再见了,九笙。”
白发神使拉着她幻化成一条白蛇,飞了出去。
巴卫端着一杯泉水走进来,下颌线紧绷着,脸上有一瞬慌乱,“雪路!”
他的左手燃起幽蓝狐火,对着九笙所在地一扬。
九笙向一旁闪去,躲过了冰冷的火焰,在狐火在地面烧过一条黑痕。
他见雪路手里没了龙王之眼,黑色的长甲划过她的腹部,检查过后才冷静下来。
巴卫抱起雪路,冷厉地扫过九笙,“哪来的杂碎。”
巴卫上下打量九笙,她没有妖气,但冲天的怨气沾染了那身纯净。
“那个到处跟大妖交易的就是你?”巴卫狐疑地询问,“有什么事?”
“我可没什么需要和你交易的。”巴卫抱着雪路转身欲走。
九笙含着笑意,话语却波澜不惊,“关于你怀里的人安危。”
“你确定不听?”九笙靠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拂过窗柩。
“你什么意思?”巴卫按捺住心中不耐,银发飘扬,握紧身旁的武士刀。
九笙轻哼一声,“她怀孕了吧?龙王之眼虽然能治病,但以她的体质生下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巴卫一听这话,满不在意,“不生便是,区区一个人类之子。”
他怀里的雪路揪住巴卫的衣领,嘶哑着声音,“不行,绝对不行。”
巴卫只觉心中一刺,他抽出刀横在九笙脖子前,怒火倾泻,“你有办法?”
九笙挥袖一扬,巴卫被气浪震开,后退了几步才停下。
“办法当然有,只不过需要你一滴心尖血。”九笙将手里瓷瓶扔给他。
巴卫弯腰将雪路放到榻榻米上,一只手接住瓷瓶,脸上扯出一道狂妄的笑容,他的指尖直接刺入心脏。
一滴滴血渗出,他拿瓷瓶一揩,扔还给九笙,“多送你一滴。”
九笙将瓷瓶揣入袖袋,又扔给他一个瓷瓶,“将这喂给她,就能改善她的体质。”
没有管他的反应,九笙边走出,感慨了一句,“造化弄人。”
怨狱山,九笙将自己的指尖血融入那滴心头血,对着它刻印符咒。
一道紫光闪过,桌上又多了一颗莹润的珠子。
九笙捻起它放入箱子,看着一箱子的珠子,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成功的几率又大了。”
另一边密室,黑磨指尖抚过冒着寒气的冰棺,上面刻着繁杂的花纹,里面铺着几层绒布。
他满目感伤,“夭夭,我等得起我们的未来。”
七月半,子时,风卷起乌云流向远方。
九笙拉着不情不愿的黑磨踏入由珠子围成的阵法,坐在最中央。
她唤回最初的称呼,“黑磨大人,今天之后,我们再相见就不知何时了。”
“夭夭…”黑磨嘴唇翕动,他垂眸掩盖住眼底涌动的自厌,“都是我太弱了。”
“作为最初的高位神明,你这么想自己,让人家情何以堪?”九笙揽住他的脖颈,压下他的脑袋,在他的侧脸印下一吻。
“再见了,黑磨大人。”九笙淡色的血迹盈满纹路,逐渐亮起,她的手无力落下。
黑磨接住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泪珠顺着下颌没入她的发丝间。
那一刻山倾水倒,天地褪色,萦绕着黑磨多年的雾气终于消散,露出那张失去了挚爱的苍白脸颊。
黑磨的额头抵在失去了神魂的躯壳上,他的喉间泣血,“夭夭!”
黑磨颤悠悠地抱起九笙,经过瑟瑟发抖跪在回廊的河童,进入密室,将她放入冰棺。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透过墙壁似乎看到了外面激烈的打斗。
“美味的气息…”大小妖怪倒吸回口水,拿着武器冲上怨狱山。
黑磨飞身立在半空,他一挥袖妖怪倒了一片。
黑磨抽出刀,落在地面,反手割破妖怪的喉咙,鲜血飞溅,浸染透他白色的神袍。
妖怪惊呼,他们屁滚尿流,“怨狱山的堕神不是今天消散吗?”
黑磨一刀穿过他的腹部滑下,“没能如你所愿,真是抱歉。”
那一夜,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怨狱山的血腥气久久没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