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笙握住他垂放在身侧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黑磨，你试一试，能听到的。”
九笙与他的额头相抵，黑磨闭上眼眸，周围一片寂静。
“我的神明大人啊…”
黑磨曲长的睫毛震颤，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八壹中文網
他，听到了信徒的祷告。
繁杂的阵法将两人圈在中心，一时间光芒大盛。
待一切散去后，九笙失望地看着仅仅只减少了一部分雾气的黑磨。
“还是不行。”
黑磨嗓音醇和温柔，“已经够了，夭夭，堕落是不可逆的。”
他拿起地上的梳子，给九笙挽了一个娇俏的发髻。
“我能陪你看看外面，这就够了。”
九笙心脏一紧，她侧头看向这位温柔的堕落神明，心里一股酸涩感蔓延。
小镇上，九笙拽着黑磨在每个摊位上停留，她笑得灿烂。
黑磨压了压斗篷，遮住他苍白的面容。
“黑磨，你看。”九笙掀起一块花纹复杂，颜色鲜艳的斗篷，往他的头上一搭。
黑磨无奈地任她动作，“夭夭，这是女款的。”
“可是很好看。”九笙拿出钱袋付完钱，拉着他就向下一个摊位出发。
“夭夭，你不是还要去看新出的和果子吗？”黑磨适时转移话题。
九笙直接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好啊，我们快去吧。”
她拉着黑磨，加快的步伐，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向那家店铺。
“好多人。”九笙停在店门前，看着这长长的队伍，她失落得发丝都焉了，“我还想让你试试的。”
黑磨的大掌按在她的头顶，“没事的，今天我很开心。”
黑磨五指张合，感受筋脉中愈发浓郁的堕气，他目光晦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九笙慢悠悠在黑磨身边晃，远处的房屋映入她的视线。
尖叫声从里面传出，九笙听着这声音，喃喃道，“有点耳熟。”
她看了看屋外树上冲天的妖气，一脸兴奋，“这妖力，是个强者。”
黑磨按下跃跃欲试的小疯子，“夭夭，别让我担心。”
九笙还没冲过去，一道银白的身影飘飘跃下，握紧手里的武士刀，直奔屋内。
“不要！”同一道尖声传出，九笙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前几日我遇见的那个叫奈奈生的未来之人嘛。”
黑磨拧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夭夭，你都没告诉我。”
“妖怪与人类的结缘。”九笙抬眸凝视着他的面容，转而看向那边，笑意不达眼底，“我也想看看他们能走多远。”
黑磨老是这样，什么都瞒着她，痛苦瞒着她，即将消散的结果也瞒着她，她有什么办法呢？
“夭夭…”黑磨怔愣了片刻，他从未见过她这般伤感。
九笙视线扫向草屋，大白狐狸将奈奈生扛出来，一路伴随着她的挣扎和叫唤，“巴卫，放我下来，我不舒服。”
奈奈生恼怒地拍了巴卫的肩膀，巴卫这才将她放下来，凌厉野性的目光直直地扫过来。
巴卫收回视线，按住挣扎的奈奈生，“安静，女人，你太吵了。”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
九笙踏上了黑雾萦绕的道路，她淡声感慨，“黑磨大人啊，我们的命运线在纠缠呢，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
黑磨心里一惊，他藏于袖间的手握紧，“夭夭，我的未来一定有你。”
但你的未来…黑磨隐去眼底的不甘和不舍。
九笙金眸微眯，她上下扫视不自在的黑磨，意味深长道，“是吗？我的，神明大人。”
黑磨捏紧手里的包裹，雾气蔓延，布料被浸染得只剩下一缕，险险地拽住底下的东西。
他将手里的东西迅速转移到九笙怀里，身形消融于雾气中。
九笙望着山顶的宅院，轻轻地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偏执，“我一定会成功的。”
河童早早地站在门口迎她，“九笙大人，欢迎回来。”
九笙抚了抚怀里的糕点，看向回廊深处即使他努力收敛，也还是弥漫开的黑雾，“他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河童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她后悔了，后悔之前回应黑磨大人的传唤。
回想起当初她在池塘里自由自在的妖生，再对比现在夹在两个大佬间的水深火热。
河童摸了摸九笙之前给她的护身符，暗暗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她躬身回复，“是的。”
九笙放下手中包裹，抬脚融入黑雾之中。
周围张牙舞爪的腐蚀性气体见她，自动地为她开辟出一条道路。
九笙一把拉开门，跪坐在黑磨面前，捧起他的脸，额头相抵，“黑磨，我们就与这天搏一搏。”
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黑磨一滞，他第一次开口拒绝了她，“不行，夭夭。”
“我与大国主是好友，我会让他将你带回出云。”黑磨喉间挤出晦涩的几个字，已经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黑磨侧头避开她的视线。
九笙逆着光，张开怀抱拥住他，“黑磨，你想抛下我，断开千年的羁绊吗？”
“况且，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一句话点醒了别扭的神明，他渴望得到，却又害怕得到。
黑磨呼吸一窒，他将复杂的思绪抛到脑后，苍白的手臂回揽住九笙，“我知道了。”
“所以你得相信我的未来会有你。”九笙望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柔和月光，她缓了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即使我转生了，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也会抱着最初的热忱奔向你。”九笙温声安抚他，洗净他的不安。
黑磨低沉的声音传出，“好，夭夭，我等你。”
九笙回到房间，坐在书案前，拂过箱子里摆放着的剔透珠子，“还差最强大妖血脉的提纯结晶。”
多年来的准备，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九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看着天边异常的光彩，合上箱子，“奈奈生，下次再来，就不是这幅光景了。”
黑磨坐在几案前，把对面的杯子斟满酒。
头发高束的大国主全身闪着优雅的光，在他对面落座。
大国主戏谑地轻啧几声，“之前就跟你说过，堕落没有好下场，现在力量失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