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掐了掐手臂内侧的嫩肉,眼圈顿时红了,“殿下,嬷嬷诬陷我与人私奔,有辱皇室之分,要杀了我。幸好是大黄帮了我,不然你就见不到人家了啦!”
“岂有此理!”
宋知斐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壶震得直响,“母后分明告诉本王,让本王彻查此事,你这个老奴才竟然假传皇后懿旨,来本王的王府作威作福?”
月嬷嬷暗道一声不好。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阴谋。陆柔儿就是皇后的人,因为叶蓁蓁独占宠爱,陆柔儿根本接近不了宋知斐,所以她为了上位,策划了接下来的一切事情。方才,皇后故意在皇宫中拖住宋知斐,好让月嬷嬷有时间处理掉叶蓁蓁。皇后素来知道月嬷嬷办事稳妥,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放走了宋知斐。按照原来的计划,等到宋知斐回到了王府,叶蓁蓁早就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尸体了。若是宋知斐责怪,月嬷嬷就会谎称自己是来提醒叶蓁蓁的,只可惜没教导两句,叶蓁蓁便做贼心虚,撞墙身亡。一来死无对证,坐实叶蓁蓁私通的罪名。二来堂堂皇子最宠爱的女人竟然要和野男人私奔,足以让整个九王府蒙羞,陛下也一定会更加厌弃宋知斐。三来,陆柔儿温柔如解花语,身子若浮云出岫,模样赛西施娇弱,如此佳人何愁得不到宋知斐的青睐,如此一来宋知斐今后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她的掌握了。计划周密,一举三得,从陆柔儿接近叶蓁蓁之后一路都是顺顺利利的。偏偏,在本以为是最万无一失的月嬷嬷这里出了差池。九殿下是梅妃所生,是皇后的心腹大患,若是皇后知道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失败了,定然会很失望。月嬷嬷心中有了计较,当即赔笑说道,“瞧殿下说的是什么话,老身不过就是想警告叶美人而已,大概是叶美人误会了。老身瞧殿下对叶美人着实宠爱,可是就算殿下全然相信枕边人的清白,天下人却会一直风言风语下去,恐怕会毁了叶姑娘的名节,同时更是抹黑了皇室颜面。”
宋知斐沉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一直将殿下视若己出,若是殿下因为这件事情而让陛下不快,也是娘娘不愿看到的场面。不如,叶美人一事交给皇后娘娘彻查,娘娘是六宫之首,更是殿下的母后,既可以证明清白,也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最重要的是不会让陛下对殿下您失望。”
闻言,叶蓁蓁挑眉。她这才知道为何月嬷嬷能在皇后身边侍奉多年了。瞧瞧,这嬷嬷说起违心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如果她不清楚真相,恐怕也会被这番天花乱坠的话所感动,真真地认为皇后心底慈善,待宋知斐好如亲子,处处为他着想。可是月嬷嬷却没说,若是她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不仅会让天下人更加肆意议论,更会彻彻底底地抹黑皇室,让皇帝厌弃宋知斐。偏偏这个提议看起来处处为宋知斐考虑,让人不能拒绝。真的入了皇宫,那便是皇后的天下,若将这个事情交由皇后彻查,她真的能够自证清白吗?宋知斐朗声,“母后处理六宫事务,如今还要忙着帮三哥挑选正妃人选,这点小事哪能劳烦母后?本王素来知道母后信任月嬷嬷,不如月嬷嬷今天晚些走,一起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叶蓁蓁附和,“殿下孝顺,这样一来就不用麻烦皇后娘娘了,有嬷嬷在,便如娘娘亲临,自然能堵上悠悠众口,更不会有辱皇室。”
“这……”月嬷嬷如意算盘落空,心中自然不快,大有一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此时一个侍卫形色匆匆,进来禀告,“殿下,太子殿下和东青王殿下来了。”
“本王的家务事,他们来做什么?”
宋知斐挥了挥袖子,“告诉两位皇兄,臣弟正在处理事务,不见客人。”
“可是,两位殿下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的……”宋知斐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既然是父皇派来的,本王岂能将两位皇兄拒之门外,还不快请进来。”
叶蓁蓁心中泛起了疑惑,想问问宋知斐一会儿该如何做。碍于月嬷嬷贼贼地盯着她,叶蓁蓁只好拉了拉他的袖子,嗲声说道,“殿下,人家刚才被关在了柴房,现在一定十分狼狈,若是这副样子见了太子和东青王,岂不是丢了殿下的面子。”
宋知斐和叶蓁蓁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默契。闻言,宋知斐了然地点点头,“本王陪蓁蓁宝贝去换衣服。”
叶蓁蓁一听到那宛如魔音的四个字,就有一种想挠墙的冲动,僵硬地扬起了唇角,“好啊。”
两个人回到了凌寒居,紧紧关上了房门,望春在外面守着。叶蓁蓁皱眉问道,“太子和东青王怎么会来,陆柔儿真的有本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
宋知斐一笑,眸色潋滟如春水,“蓁蓁宝贝想知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真的洗脱不了私奔的罪名,那我就翘辫子了。”
叶蓁蓁眸间染上了不悦,正色说道,“殿下,我就是一个市井草民,贪生怕死得很,刚才若不是红英和大黄,说不定我就被那个嬷嬷弄死了,我现在只想活命,没有心情听你开玩笑。”
叶蓁蓁如她所言,她贪生怕死到极点。在叶蓁蓁五岁的时候,母亲再次有孕,父亲十分高兴。那个时候,她也期待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直到后来,叶白玉告诉她,若是母亲将来生下了一个弟弟,那爹娘就会只疼爱那个弟弟。她很害怕,每每夜晚总是会做噩梦,梦到爹娘遗弃了她,而拉着弟弟的手幸福地过上了一家三口的生活。没过多久,母亲腹中的孩子没了。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那时候的她不懂得父母对子女是一种怎样感情,只是庆幸那个弟弟没有出世。后来,一个寻常的夜晚,她在门缝中无意听到,原来当年母亲根本不是流产。而是见她夜夜噩梦,梦话中无意说出了“不要弟弟”的话,才知道她心中的忧虑。母亲想把全部的爱都给她一个人,所以滑了那个没有成型的孩子,父亲也是同意了的。如今,她长大成人,而父母却逐渐老去。若是她死了,她怎么对得起怀胎十月的母亲,怎么对得起疼她爱她的父亲。所以,她贪生怕死。宋知斐瞧见叶蓁蓁眼中的忧虑,唇边轻轻一勾,“你平时挺机灵的,原来也是一个榆木脑袋。”
“什么?”
宋知斐修长的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在叶蓁蓁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你傻,你还不信。本王做事何时不靠谱过?你以为大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柴房的屋顶?”
“大黄你放上去的?”
叶蓁蓁问。“不止是大黄,当时望夏已经藏匿在柴房旁的大树上,若是月嬷嬷真的对你不利,望夏也会出手。”
宋知斐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感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王早就提醒你不要和陆柔儿走得近,可你却傻乎乎地往人家圈套里钻,你说你是不是傻?”
叶蓁蓁被宋知斐说得心中有些愧疚,“你早就知道陆柔儿是皇后的人?”
宋知斐摇头,“没有,只是本王不喜欢她温柔得发假的笑容,还有她那病恹恹的身子,好像一大声说话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叶蓁蓁脸上浮现疑惑,男人不都是喜欢这种柔弱娇小的女子吗?怎么在他嘴里,西施般的美人成了一个不讨喜的痨病之人。宋知斐继续说道,“倒是你,若是你想帮陆柔儿私奔,为何不直接和本王说?本王权当成全一桩美事,自己也少了麻烦。”
叶蓁蓁嘟囔,“我以为你不会放她走,男子不都是如此吗,锅里是自己的,碗中更是自己的,哪能亲手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宋知斐闻言哭笑不得,“你脑子就是想的杂七杂八东西太多,所以才会被人骗了的。本王不喜欢的女子,离开便就离开,为何要阻拦?本王可是处处为你着想,可是你却这么想本王,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可是那时候我问你,如果府中的美人有心上人,你会成全她吗?你那时候脸色十分难看,我以为你是不愿成全陆柔儿的。”
宋知斐眉眼忽然闪过了一道欣喜神色,“你当时说的那句话,说的是陆柔儿?”
她点头,“不然殿下以为是谁啊?”
看着她诚挚的眸子,宋知斐殷红的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微微敛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情。他没有回答叶蓁蓁,徐徐说道,“本王府中或还有其他的皇后内应,得知月嬷嬷这边事情失败,便把这个事情捅到父皇那里。如今北梁屡次犯我边界,太子和东青王一个主和另一个主战,两党派之间在朝堂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他们二人表面关系兄友弟恭,其实一个是笑面虎,一个是黑脸罗刹,暗中较劲。一会儿,东青王为了灭太子气焰,定然会站在太子皇后一党的对立,你只要像是平常一样就行,其余的你放心。本王会保住你的小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