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鲜少见到宋知斐如此煞有介事地分析。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越发显得五官深邃。尤其是他分析太子和东青王二人的关系时,表情十分认真,少了素日的轻佻,多了几分沉稳,如同脱胎换骨了一样。宋知斐唇边重新扬起明艳的笑容,抬手轻轻掐了掐叶蓁蓁的脸颊,“本王有那么好看吗?你看了这么多些日子,还没看够?”
叶蓁蓁面上一红,挥开了宋知斐的手,将他推了出去,“我要换衣服了,殿下你先出去吧。”
砰!门被合上。她靠在门扉上,脸上隐约残留着手指尖的温度,脑海中一帧帧浮现的全都是宋知斐的脸。她捂着脸,觉得有些发烫。……换好了衣服,重新回到了偏厅。门扉敞开着,遥遥就看到了太子和东青王已经落座。太子一身杏黄蜀绣锦衣,笑意温和,头上束着金冠,整个人透着一种贵气。而东青王则板着一张脸,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偏又穿着一件玄色衣服,越发显得低气压。宋知斐迈进门槛,朗声开口,“三哥,八哥,你们已经到了!”
叶蓁蓁低眉顺目,福身施礼,“叶氏拜见太子殿下、东青王殿下。”
太子见到叶蓁蓁,微微有些惊讶,“叶老板?”
叶蓁蓁颔首,“殿下好记性。”
“上次在九弟的书房中的那个女子,就是你?”
“嗯。”
太子勾唇,“上次孤竟然没有发现九弟竟然和你在一起了,孤没有记错的话,在流觞宴上九弟还要把扳指给你。当时孤还觉得奇怪,你们早就认识了吧?”
叶蓁蓁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微微一笑,“太子慧眼如炬。”
太子的笑容冷了下来,“九弟相貌才华是一等一的好,对你更是一片痴心,你为何要做出不轨之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贞举动已经让九弟蒙羞了?”
叶蓁蓁被太子的吼声骇了一跳,缩在了宋知斐身后,无助、委屈而弱小地拉扯着他的广袖。“蓁蓁宝贝不怕,是三哥误会你了。”
宋知斐修长的手覆在叶蓁蓁的手背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安抚一个受惊的小动物。本来叶蓁蓁弱小颤抖是装出来的,如今听到“蓁蓁宝贝”四个字之后,生理反应直接让叶蓁蓁直接颤抖起来。低头的宋知斐眼中闪过一丝笑容,抬头时眼中只剩下急迫,“三哥,蓁蓁不是那样的人,我信她!”
“你信她?”
太子冷笑,“情诗红笺如何解释?包袱中的衣物首饰如何解释?方才月嬷嬷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孤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九弟你可不能被这个女人蒙骗!依孤之见,应该将此女杖毙。”
沉默半晌的东青王开口,“三哥,先制怒后达观。如今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做出决断,这样未免有些过于武断。”
宋知斐点头,“对对,八哥说得对!”
“胡闹!”
太子说着,便撩袍坐上了主位,“往日母后宠着你,可是你也不能不顾皇家面子。今孤就查清此事,让你学会今后知人知面。来人,宣赵大翰以及一干人证。”
没一会儿,赵大翰就走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布打扮之人。太子冷声,“赵大翰,你可承认你和叶氏有不轨之情?”
赵大翰瞄了一眼叶蓁蓁,眸中溢满了柔情,“太子殿下,这一切都和蓁蓁没有任何关系,是草民的错,全都是草民的错。”
他情真意切的样子,倒是格外感人。太子冷笑,“你之前分明对你和叶氏的私情供认不讳!孤看你分明就是想包庇她。茶馆老板可在?”
一个中年跪着向前挪了挪,惶恐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道,“你可记得这两个人?”
茶馆老板回头细细地打量着赵大翰和叶蓁蓁,回忆着开口,“有些眼熟……啊!草民想起来了,昨天他们二人在草民的茶楼中聊了很久,而且两个人还握着手。那位公子还送了一个东西给了这个姑娘,因为往日来我茶楼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大家都是喝茶打牌下棋,所以草民才时不时地好奇他们二人。”
太子挑眉,“哦?竟然有此等事情。叶氏,你可承认茶楼老板所说?”
叶蓁蓁心中感叹陆柔儿布局巧妙。昨天她就觉得赵大翰忽然激动握住她的手时,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原来竟然是早有安排。而那个所谓的平安福,恐怕更是一张催命符。叶蓁蓁坦然自若,将陆柔儿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太子殿下明鉴,臣妾着实冤枉。”
太子眼睛一眯,“你说陆柔儿怀有身孕?”
叶蓁蓁:“是陆柔儿说自己怀了孕。妾身被陆柔儿骗得团团转,自然不知道她有孕一事会不会也是为了骗我的信任。”
叶蓁蓁一句话,堵上了太子之后的质疑。太子冷声吩咐,“传陆柔儿。”
陆柔儿姗姗而来,看到叶蓁蓁时,身形微晃,好像是十分害怕叶蓁蓁一样。她颤抖地跪在地上,“妾身陆氏拜见太子、东青王、九殿下。”
太子沉声,“陆氏,你把你知道都说出来!叶氏说和赵大翰私奔的人是你,你如何解释?”
陆柔儿满目不可置信,错愕地看向叶蓁蓁,“姐姐为何这么说我?”
叶蓁蓁对陆柔儿装傻并不觉得意外,“想必陆妹妹一定准备好了说辞,何必浪费时间,直接说出来吧。”
陆柔儿凄切说道,“回太子殿下,妾身入府已经两年,虽然不得殿下宠幸,但是一直深居简出,鲜和外人结识,更不曾想过与人私奔。妾身着实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叶姐姐,竟然将这脏水泼到了妾身身上。”
陆柔儿本就生得柔弱动人,如今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太子继续问道,“听闻,整个王府中只有你和叶氏交好,你可知道她平日都做什么?”
“姐姐入府时间不长,妾身并不了解……不过妾身经常亲眼见到姐姐拿着一个红色的护身符把玩,说是她最重要的人送给她的!”
“哦?叶氏,那个护身符是何人送给你的?”
叶蓁蓁眉头一拧,平安符果然有问题。她平直开口,“这平安符是殿下为妾身求来的,殿下就是妾身最重要的人。”
说着,叶蓁蓁拿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符,和宋知斐视线对视,两个人笑得格外甜蜜。太子冷眼看着这一幕,命令身边的侍从,“将那块平安符给孤拿来。”
太子翻来覆去看着平安符,并没有什么花样。就在此时,月嬷嬷眼尖,对赵大翰吼道,“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赵大翰一个激灵,“什么都没有。”
“老身分明看到你刚才见脖子上挂着的红线藏在了领子中,太子,此人十分可疑,还请务必查清楚。”
太子一声令下,“拿来。”
侍从大力把赵大翰脖子上的平安符扯了下来,只见是一个形状、颜色和大小都和叶蓁蓁护身符一样的平安符。太子将两个平安符放在一起,正好拼出了一个缘字,不差分毫。这哪里是平安符,分明是暗通款曲的证物!啪!大手拍桌,太子冷冷地看着叶蓁蓁,“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何话说?来人,把叶氏给孤拿下!”
“且慢!”
宋知斐不悦,走到太子身前看着赵大翰身上搜出的平安符,不悦说道,“哪里来的次等货,竟然敢和本王和蓁蓁宝贝的定情之物一模一样?”
“什么?”
宋知斐展眉,“望春,去将本王的平安符拿来。”
没一会儿,望春就拿来了一个别无二致的平安符,和叶蓁蓁的放在一起,也能拼出来的一个缘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这么回事?“你这赝品不过就是模仿了一个大概的样子,本王精心设计的东西你就没有吧。”
说着,宋知斐拿着两片平安符放在阳光底下。只见在阳光的照射下,左手边的平安符上赫然透一个斐字,右手的平安符上则是一个蓁字。他挑眉,“三哥,这回总算是相信蓁蓁是无辜的吧?以本王看,分明是这个赵大翰不怀好意,竟然敢肖想本王的女人!凌迟处死都不解本王心头之恨。来人,把这个赵大翰拉下去,杖责一百后凌迟处死!”
闻言,陆柔儿微不可查地肩膀微晃。这怎么可能?陆柔儿当然不知道,方才叶蓁蓁同宋知斐说了这平安符之后,宋知斐就用内力在纸上烙下一个“斐”字。手指划过之处,虽然纸张未破,但是却薄了一层,所以在阳光下就能透出字体。至于宋知斐的那块平安符,是望夏短时间做出来的。望夏精通手工,仿造印章,模仿笔迹,都是小菜一碟。陆柔儿和赵大翰的视线对上,见到陆柔儿震惊的神色,赵大翰心中一痛。当即豁出去,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痛心疾首地指着叶蓁蓁说道,“蓁蓁,你怎么能这么做,可是当年我们的定情信物,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又做出来一对?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