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庆一个地面转体1080加上体前屈加坐旋180的高难度动作闪到一间土胚房外墙的墙角。
紧接着在一枚90mm榴弹爆炸的巨大轰鸣中扒着熊皮帽子捂住了耳朵。
弹片噼里啪啦一通散射，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炮，他妈的没有搞定鬼子的炮，你个苏七还来跟老子装象。”
名号什么的完全抛之脑后，谢大当家又夹着尾巴跑到了后山。
后山的平静都被打破，可想而知前寨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地步。
低头躲开重机枪的扫射，苏子桓灰头土脸地对着王成才喊道，“防线往后收一收，如果伤亡太大，寨子的人心就散了。”
王成才点点头，从土包上滑下来，跑到左侧山腰上挥动一面蓝色的小旗。
四处火力点的十二挺歪把子轮流开火，密集的子弹流组成一张细密的弹幕，暂时将鬼子的火力压了下去。
寨门到老岗岭中间的第一道防线，是由一堆半人高的土包垒起来的，王麻子从老岗岭撤下来后就在这里构建了第一道防线。
王麻子看了一眼旗子，这是约定好后撤的信号，他端着一挺歪把子站起来加入火力压制的行列，一波波的后坐力让他没有二两肉的坑坑洼洼的麻子脸更难看，几乎达到了小儿止啼的效果。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兄弟们都往后撤，我掩护！”
不到半分钟，第一道防线上剩下的二十多名土匪已经后退至寨门附近。
王麻子换了个弹夹，一边开火一边后退。
“麻子，快进来！”
“好嘞！”
嘭～
一个瞄准王麻子的鬼子被苏子桓爆了头，“这人虽然长的丑，可是一员敢打敢杀的干将，还想放冷枪，把你狗日的能的。”
苏子桓一边小声念叨，一边继续开火。
咻咻咻！
鬼子的反击到了，九枚掷弹筒同时发威，朝着寨门飞来。
“又来这招，隐蔽！”
寨门后的土匪纷纷弯腰趴在土包后。
木质的寨门楼子早就已经被炸得稀烂，就剩几根木头碴子还在冒烟。
堆成一堵墙的土包袋子上一个个焦黑的弹坑，脆弱的麻布袋子被弹片撕裂，干巴巴的黄土从千疮百孔的口子蹦散出来。
成建制的鬼子的战斗力极速上升，哪怕只是二线部队的一个小小的中队编制，在火力配合上也有章法，加上这两年来连续不断的小规模扫荡，实战经验也不稀缺。
进入中距战地战，苏子桓才发现双方的战斗力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第一场七里河子的战斗，五倍于敌还死伤三人是因为对方火力占优。
可现在双方人力相当，都是五百人左右。
鬼子有一门小钢炮和一挺重机枪，但黑云寨轻机枪的数量比对方多八挺，火力也算基本相当。
而且小钢炮和重机枪的第一操作手都被苏子桓击毙，替补上来的人明显发挥不了两件重武器的最大效果。
即便如此，防守的土匪一方居然打出了一比一的伤亡比，而且对方死的还大多是混编第九旅的二鬼子。
看着鬼子的兵线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苏子桓咬牙道，“鬼子战斗力一直都这么强吗？”
王成才用掷弹筒飞出一枚甜瓜手雷，说道，“这还是比以前弱了，五年前我一个营只挡住鬼子两个中队三个小时。
咱们现在防线还稳得住，一会儿鬼子就该退了，三当家放心吧。”
果不其然，冲锋的鬼子身上一个基数的弹药打完，志田中队长不甘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已经前出至第一道防线的鬼子有序后撤，苏子桓趁机收割了四个鬼子，但战果也仅限于此了。
退下去的鬼子补充弹药，伤亡最重的伪军营重新整编，分配到新的炮灰任务，伪军营营长脸上一片灰暗，只是第一波冲锋，手下的死伤已经超过上次围剿一支武工队的行动。
“王桑，这次只要拿下敌人，证明你对天皇滴忠诚，你滴一定会大大滴有赏，千万不要想不该想的，你滴明白？”
“明白，明白。”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同胞的血，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战斗继续。
黑云寨大门只有不到十米宽的隘口被彻底堵死，六米高的土包已经变成五米高的土堆，在土堆上已经找不到一片超过巴掌大的麻布袋子碎片。
一粒粒滚烫的弹头和弹壳坠在反复凝实又蹦散的黄土上。
苏子桓的头发被一发炮弹的余焰炙烤得卷曲焦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他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一枚枚子弹从枪膛里飞出，夺走一个又一个敌人的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击毙了多少敌人，二十七个，还是三十二个，但他知道，黑云寨的土匪快撑不住了，他也快撑不住了。
寨门口已经易手过一次，靠着王麻子一个重伤的乡亲用一枚手雷弹和三个鬼子同归于尽，才让他抓住机会夺回寨门口。
敌人再次退了。
苏子桓靠在土包上喘着大气儿，眼角的余光发现又有一名土匪悄悄沿着角落向后山跑去。
“狗日的想跑，我去毙了他。”苏彦勇站起来就要追上去。
一旁的苏彦仁一把抓住他，“二哥，不用管他，现在跑了也好，剩下来的才是能用的。
再说大当家一直不露脸，傻子也知道他已经跑了，剩下的人都愿意跟着七叔，等打退了鬼子，咱们就算在异地他乡有了一片立足之地了。”
“是啊，不用流浪了。”
王麻子拿着一支粗糙的木头旱烟杆，从怀里的小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点碎烟叶塞在半个小指头大的烟锅里，然后把烟锅靠在歪把子的枪杆上，一股不同于硝烟的味道从中发散出来。
连忙端过来吸了两口，王麻子惬意地吐出一口烟，仿佛左肩被流弹贯穿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平安格勒。
秀芹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李云龙你开炮啊！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记住，我秀芹下辈子还嫁给你。
李云龙，你开炮啊，别让我瞧不起你！”
山本一木恼羞成怒，拔出自己的佐官指挥刀就要朝秀芹砍去。
城楼下的李云龙抓着帽子愣愣地站着，空洞的眼神被愤怒充满，一脚踹开刚刚拦着他的和尚，左手用力地挥动，腰杆却瞬息间不再那么笔直。
开炮！
开炮！
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