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说,如果最后真的得了第一名,在我家吃顿晚饭庆祝吧。”
我捏了捏自己的后脖梗,转头对韩禹说。“可以啊,不过不会不方便吗?”
韩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说完微笑着。“不会啦,如果你是担心吴妈要等好久,我可以让她先离开。”
我故意这样说道。“我都可以,只是别给你们添麻烦就行。”
“好,那就这样定下来了哦。”
我又继续盯着屏幕工作起来。我已经可以隐约看见第一的位置在向我招手了,我们成功进入了四强。这场竞赛也已经要进入尾声了,学校也要正式开学了。等到比赛部分彻底结束后,就是为期半个月的积分核算,以及准备颁奖了。这个颁奖典礼会特别有创意地以线上的形式展开,获奖者可以用真面目示人,也可以戴面具、找人代替自己。而在颁奖典礼过后,主办方会把奖杯和奖品寄到学生的所在学校。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相处,我在韩禹面前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甚至可以耍一些小心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设计套路他,我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我在心里宽慰自己,只是因为最近比较忙罢了,才不是因为自己有意无意地不想动手。每天依旧会有女生送韩禹各种食品。不过到底是不是她们亲手做的这一点还要存疑,我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们能做出这些口味和外观都很高级的点心。而在韩禹的邀请下,我坚持了几天后,就会在同学们走光后与他一起分享这些零食。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韩禹和我单独在教室里的时候,我会觉得他更放松一些。就好像一张白纸上多了几处小小浅浅的折痕,虽然也依旧很新很白,但是看上去更加真实,更加不用小心翼翼。而我在这些天的相处之下也更加了解他的喜好。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欢甜食。毕竟他劝我和他一起吃那些食物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这些总归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要是吃不了丢掉了怪可惜的,好像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我在放松之余,忽然和他聊起一些有的没的:“我好好奇你的家庭到底什么样子啊,感觉好像只见过你的妈妈和弟弟。你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感觉你这么优秀你的家庭一定也很和睦。”
他停下手里的活计,有些意外的样子问我:“你没见过我爸爸吗?”
我有点惊讶:“我有什么机会见过他吗?”
他忽然就笑了:“我爸爸就是这里的校长啊。”
我呼吸一顿。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每个人都见过校长,每个人也都知道校长身材高大,白白胖胖,非常和蔼可亲。可是没有人把校长和韩禹联系起来。我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真的诶。仔细一想你俩还真像,方方面面都好像。”
“是吗?”
他依旧笑着,“我以为我和他之间有很大的不同呢。”
“那你爸爸好厉害啊。”
我感叹着。“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着他白净的脸,一时分不清他这样问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拜托,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建立起一所高中好吧?而且还是相当优质的高中。”
“是吗?”
他没有再回应,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就停在了这里,我们又转而去修改那些代码了。看来我戳到他会介意的那个点了。我有些高兴,在分别的时候笑着和他说了:“明天见。”
明天上午就能知道我们是否会止步前四强了,运气好的话,就能知道下午是否能夺冠了。所以我高兴的原因略显复杂,究竟哪种成分更多一些就不得而知了,我自己也并不想深究。第二天上午老师们意外地为我们亮了绿灯,语文老师更是在上课的时候没有讲课,转而放起了比赛的直播。这是件好事,我们可以及时知道其他的对手用了什么方式,我们应该做出什么调整。我不断地记录着思路,在纸上胡乱写着。同学们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其实这内容他们未必能看明白多少,不过还是不由自主被氛围所感染。我们进入了前两名的角逐阶段。班级里欢呼声震天,乱作一团。那个经常给我讲八卦的女生冲过来把我一下子抱住,激动得好像是她自己赢了比赛一样:“你太厉害啦!我要做你的粉丝,你让我做你的粉丝团团长和唯一的站姐好不好,我保你不吃亏!”
我拍了拍她后背,轻笑道:“冷静点,下午还有一场呢,等到下午比完你再当也不迟。”
“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啦?你别有压力哦,最后不管是第几名我都要当你的粉丝!这事说定啦。”
她笑得非常灿烂,让我不禁思索自己是否真的做了如此了不起的事。中午,同学们非常识相地快速离开了。他们知道,最后这场比赛的准备时间略显仓促,因此不打扰我们就是最大的支持。不过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了。比到这种程度,能修改的都已经修改了,只能看谁最开始的思路更有远见了。因此我们反倒有一种坦然的轻松感。我们甚至还闲聊起来。“我还是比较好奇,你爸爸为什么要建立这所学校呢?虽然比较不礼貌,不过我觉得建立一所普通的重点高中不是更好一些?也更轻松一些。”
我随心所欲地开口。事到如今,我反倒不想花太多心思去试探他。或许是有机会夺冠的新鲜感让我有些飘飘然了吧。而面对着这有些许唐突的问题韩禹也并没有表现出不适。毕竟在这很久之前,我就曾趁周围没有其他同学的机会,无礼地让他编故事讲给我听。他脸上挂着笑:“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讲给你听,不过其实真的比较无聊,估计会让你失望。”
我被他微笑带动着,悠闲地说:“你讲吧,我听着。”
“如果你看过他的履历,就会知道,他主修的是教育学。而他一直所坚持的观点,就是认为位高权重的人也应当真真切切地去体验平民的生活,这样才能知道百姓究竟需要什么。”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等了一阵子却没有下文,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没了?”
“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我一时无语。半晌勉强说道:“那你爸爸的理想还真是伟大啊。”
他接着我的话说:“是的,不过我觉得他过于理想主义了。”
我看着他,有些吃惊:“我以为你才是那种理想主义者。”
他仍然笑着,好像我的反应在他看来很有趣:“或许我也是,不过我知道现实比我想得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