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禹果然如约定一般,每隔两三天就会过来一趟,而且每次都会提前一天发信息告诉我。不早不晚,差不多是正正好好提前一天。有时他上午来,我们研究的时间又长了,他会留下来吃顿午饭,只是从来不留下来吃晚饭。吴妈对他的评价也提高了:“他这教养可真不错,比我之前接触过的大多数人家的孩子要好太多了。”
我有些不满地冲吴妈撒娇:“那我呢?我也不如他吗?”
吴妈笑得合不拢嘴:“你最好啦,别人怎么能跟你比呢?”
我也笑起来:“嘿嘿,我就说嘛,我才是最好的那个乖宝宝。”
报名后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然后就是比赛了。比赛通常会持续一个月左右,只要有一局输掉,基本上就可以望见自己的结局了。所以我们不能留机会输掉。于是韩禹经常是早上过来,待到下午吃晚饭前离开。毕竟真正能奠定我们可以拿到何种排名的只能靠这一个月了。等到寒假一个月后,学校就又要开始上课了,那时我们每天只有半天的时间来修补漏洞,还要有很多其他事分散精力。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我逐渐对他所掌握的技术也由怀疑到钦佩。虽然他和我的思路并不相同,不过很显然,他的技术也很好,并不比小魔女教给我的差。而且我逐渐对他也不再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他对我也不再用那么文绉绉的词汇。虽然他依旧很客气。不过这大概是他的习惯吧,我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就接受了。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要开始上学了。于是我们约定每天下午在学校教室复盘哪里需要改进。班主任虽然因此需要加班,不过还是相当支持我们的,因为如果我们拿了奖他的面子上也有光。我们的小队非常顺利地一路高歌猛进,顺利通过了小组赛。班级里的同学们也逐渐开始对这个竞赛关注起来。“哇噻你可以的啊,居然偷偷摸摸掌握了如此厉害的技术吗?”
那个喜欢追星的女生非常惊讶地看着我。我则是一边写着作业一边说:“运气好而已啦,你也不看看我的搭档是谁。”
“那倒也是。不过你都负责什么诶?”
她托着下巴看着我写,自己却丝毫没有去学习的自觉。“嗯,算是打下手?所以你看我现在要抓紧时间消灭作业嘛。”
“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和他组成小队的?”
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蠢蠢欲动。“我最开始只是想着自己参加啦,如果万一能取得点成绩不是以后还能是个加分项嘛。哪成想班主任联系我说他也参加了,还说希望我们能以小队的形式参赛。”
我停下笔,想了想又说:“我原本打算学校这边只要上课我就不再管这比赛了,能走到哪走到哪。现在可好,每天还要在课余挤时间处理这个。”
那个女生笑着说:“行啦,这可是和禹哥哥组队诶。不过也是,看起来你就是想偷懒也不成了。”
现在每天中午放学后,班主任还要想尽办法把那些想留下来看热闹的同学劝走。尤其是那些女生,对着班主任眼泪汪汪地求情,说希望能给韩禹送点自己亲手做的糕点,不然这么高强度的比赛他肯定会被累瘦的。我知道那些看不惯我的人一定会在背地里说我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不过我并不介意,反正就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毕业后大家大概率也就不会再见面了。现在我腿上的石膏已经卸掉了,只是为了不让腿太吃力又缠了一层绷带。我走过去劝韩禹:“你快把这些糕点接了吧,好歹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于是韩禹有些害羞地笑着,一一接过糕点。那些女生们更是缠上来不想走了。最后韩禹只好说:“你们在这里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呀,你们在心理上支持我我就很开心了。大家快回去吧,家里人等久了该着急了。”
大家听他亲口这样说,只好散去了。班主任表示他就在办公室,有需要随时去找他,而后也离开了教室。我们需要更仔细地检查和改进了。毕竟各地区的分赛过后就不再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了。除此以外,我们还需要根据对手的历史回放调整我们自己的思路。对手们也一样。从现在开始比得不仅是技术,更是心理和头脑。这让我不得不庆幸有一位韩禹这样的队友。可以说我们的分配是非常合理的,而且他也能及时发现我粗心犯下的小错误。“要是你需要休息可以先休息一天,这不会耽误什么的。”
他很认真地对我说。我则是盯着屏幕无暇他顾:“不用,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没适应而已。”
目前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小队显现出了他们偏向的优势,有一些显然是更擅长防御的。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小队的极限在哪里,以及最终我们会在哪个方面更具优势。“没关系的,现在这个成绩名次应该也差不了的。”
韩禹这样安慰我。可是我不需要安慰:“我想拿第一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竞赛,我不想输。”
“我觉得肯定可以的,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好啦,快继续加油吧。第一名可不会自己白白飞过来。”
我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内心又开始烦躁起来。日子好像在一天天地重复,我以为自己会觉得枯燥乏味,没想到实际上我乐在其中。甚至在睡觉的时候我依旧会继续思考如何改进。这种耐性有些出乎我自己的预料了。我们这个二人组小队也终于挺进了十强。我在激动之余还是带上了一丝紧张。“没事的。即使是止步于此,我们也是分地区的第一了。”
韩禹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你心态也太好的吧。”
我忍不住吐槽他。“降低心理预期可以更容易地获得满足感。而满足感往往可以带来幸福感。”
他微笑着说。我暗自纳罕,意外地发现他的心底里居然是悲观主义者。而这惊奇之后我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恶趣味。我想看看他究竟因为什么才如此悲观,又如何才能撕破他的伪装,让他露出他的本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