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句宅开的加长纯黑豪车,句舜奚在稀有真皮座椅上斜躺,“老头,你最好不要跑路,告诉你,逃避没用,你的人马上到。”
叶凡凡在后排佣人守护着的位置憨憨熟睡。句舜奚瞪一眼佣人,一回头掩口打着哈欠,不知哪冒的邪火,“好好开你的车,最好别学𠤎杉仑,话多惹人烦。”
被闹腾一夜,哈欠连天,司机头都不敢点,用从未有过的专注,直直看着正前方。气过了困劲,倒不想睡了,句舜奚在副驾驶盘腿坐好,一心想老头诧异的表情,说不定从床上跳起来,且活蹦乱跳着,“想召唤我回来明说,整苦肉计又是何必呢。”
管家在前,佣人随后走进句宅大道,句舜奚在中间走着,反复和佣人确认,“老头真伤了?确定还活着?”
电话一头,从卧室拖着蹶脚的句然,靠着全球独家定制的巨大摆件,任卓群万众的脑袋无论哪个角思考不管哪个面琢磨,都依然云里雾里的,“逃?为什么,坦荡48年,你觉得我是靠吓唬发家致富的?”
闻声叶倾娍笑的很殷勤,从外面朝里喊,“其实,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喊你的大臣,你看,我……她们一直在,随时待命。”
估计想傍句然的富,以自己拙劣脑袋瓜,在这里顶多算凑热闹。“我要回去了?”
叶倾娍挥着手准备从后院溜了,下定决定以后再不让虚荣心作祟,再不会来这里。句然推开佣人的白水,“滚呐。”
叶倾娍战战兢兢往外移,心疼自己比较多,她们守着工资,挨训倒该,自己分文不取,真欠,“我说,你的洁癖不改,恐怕想娶个……”叶倾娍用自己的颜值发誓,话真不是故意,就嘴一瓢,秃噜了大实话,“其实我也不是真心想听你使唤的,就是,我真的要走了。”
一语将正式感拉的很满。闻声,句然在躺椅上,朝窗外眯眼,慵懒着不说半字。多年来,身边能说实话的人寥寥无几,似乎心有期待。叶倾娍知道他,若一会拨号过来,这走半道再回来就比较废脚板子。临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挥,“虽然不能把自己说的这么值钱,至少,包扎费你不用惦记还了。”
话说的连自己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坦荡48年的人下个楼梯都能腾空……笑到站不稳想扶墙,见状,佣人伸长手臂又来喷消毒酒精,隔着半开的玻璃门,句然身体往后倾,距离保持到最大限度。“你确定不需要换?”
为示决心,句然坐直了身,却还是一副眉头紧皱。“你要是留我吃饭,我岂不是欠你太多还不起了,合着最后还要以身相许!”
叶倾娍浮躁。“啥?”
句然往后一幌,差点没靠住倒在躺椅。门外不请一脚蹬的人,吭吭,就是句家唯一的损儿子,“我回来了。”
语罢,故意拦下佣人要开门的手,“区区一个扭伤,老头就瘸了,小题大做。”
脑袋往四周扭大半圈,“知道为什么烦你们了吧,就是什么都安排好,植物人的生活,适合我这种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吗!都起开,别靠近我,不然都滚!”
说罢急躁着在大门上拍打门铃。手机投屏上一个硕大的鬼脸让句然吓一撅,“看看。”
话说给叶倾娍听,叶倾娍哪顾的上他的私事,一身小万块的套装,手揪揪佣人臂上搭板正的烟灰西服,频频回头去看,“款式很好看,我是不是得收藏,这衣服手洗过估计就成废物了吧?”
话说的是自己身上褪色不均还磨毛边了的牛仔裤。“没错,标准的废物!”
句然重新躺回床上,烦躁着不吃不喝,耍着小孩子脾气。“可惜。”
一桌子水果热饮冷饮和白水。叶倾娍不太明白,条件优人多少等的人,是自己能随意训的人?劝退了佣人手里的热情,知道有些话一旦不说,是要搭进半条命在里面,重新仔细看看床上闭眼不闻不听的面孔,“好好好,衣服我收了,先说好,要是再绝食,我就生气了。”
“她们太热情,不好。”
句然终于说了实话,确实,句宅的热情风是被句老夫人带起的,可一个戒尘俗远尘缘的人怎么可能觉得自在。“她们走了,我应该喂你是不是?”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叶倾娍皱着眉,“咋,水果两个小时都洗第三遍了,合着给它消个毒才放心?”
内心实在猜不出,有钱人到底要作什么幺蛾子。“叶倾娍,你进来,其她人滚呐!”
见他还在情绪上,叶倾娍回头望望再无第三个人的房间,手上备着酒精喷雾仪,“无菌环境?”
浑身抖抖着,不敢想象画面里和细菌战斗,那个蔫了吧唧的人的状态,“不吃几口一会可贫不过你的损色儿子!”
被气的源头果然是来自唯一的骨血,句然现在好的很,浮躁着掀开被子,在房间踱步。陌生环境如梦一般,叶凡凡反倒接受力很强,治愈系笑容在脸上挂着,“哥哥。”
这一笑,是能让人瞬间忘了疲乏,舒适感足足的。“听话,让她们带你先去洗漱,哥哥有话给里面的老头说。”
句宅句老夫人的住所,一早就很热闹,人起得早拍马屁的就围的比较多,几句好听的中在心巴,难免一兴奋过头情绪起波澜,“哎呦我的天呐!”
句老夫人平时心脏好好的,这会在女佣搀扶下,捂着心脏的位置,腿也软到无力去迈步。一旁胆大的女佣再次提示,“句少带着人已经回来。”
“扶着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她准备要讹多少?”
气话说罢单手扶头,让人跟着走走停停。人群在接近句宅正大门处又往回辙,句老夫人顾不上刚确认的昨天句然句舜奚都没去聚会一事,拍着脑袋,“坏了。”
往回,脚上步伐有力,招呼刚备好的车,“茯家妹妹等候多时,见不到我要挂念的,总让人等不合适,不合适。”
窗外佣人打扮漂亮,等着招呼进服侍帅又多金的句舜奚,勾心斗角的事句老夫人自然不想知,商业利益倒没那闲心过问,现一心想和堂兄家的孙子比子嗣,“你说我儿子还能不能?”
摇摇头不是很确定,48?“补补?”
佣人离句舜奚老远,没发话之前谁都不敢动,当然众人独宠的人,心气比较高,在门上踢几脚,急着性子等不了句然再多一秒,挥挥手指示意开门,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叶凡凡走远的背影,脚步迈的很大,本就不爱和老头唠嗑,可能幸灾乐祸了些,调侃起来,“后厨炖好了骨汤……”没成想,卧室气氛热闹,隐约听见有女声。话题正沸,句然乐的合不拢嘴,在床上呆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蹿回躺椅,“这么多年,你是不是长高了?”
“你是当种庄稼,八年而已,我还长,难不成要窜天。”
叶倾娍放下果盘,退两步转身在句然旁边,若有所思:时间在岁月面前,不公平,绝对有偏心,句然好像没什么变化,给放保鲜膜里一样。羡慕的眼神要原地刺死谁一样。提往事,句然相当兴奋,站起来走到大落地窗前,将两手背后,“当年穿拖鞋来应聘,你真的是公司首个。”
笑弯的眉足以证明这一刻有多开心。摇摇头,偷笑的嘴角动动又收回,每次遇见都是搞笑画面,这丫头总是能让人有莫名的喜感。“没穿工作服之前,谁也不是天生像干这行,一杆子打死不好吧。”
叶倾娍不畏的猛劲一点不像饿了一夜的模样,挥舞的双臂在句然身后,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白痴。恰是这种白痴,似曾相识,句舜奚慢下脚步。只因句宅太大,隐约间是听不清房里在唠什么,和平时板正严肃的老头反差大,房间里有聊天的声音本就不对劲。叶倾娍叙旧来了情绪,端起的盘子又放下,手上继续挥舞着,“那天真的是意外。”
多好的工作,搁现在要啥有啥简直不敢想,唉,点背,输给了最传统的回家结婚。句然咕噜灌自己半杯水,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很好,掀开房间欧式沙发上的毛毯,懒症又犯,手都没洗就戳一叉进肚,“来点?”
确定不嫌弃,叶倾娍也是兴奋劲起的太足,端起另一盘就往句然面前走,“不嫌弃的话,我来?”
的确问过房间里的佣人,衣服八千块,不做点佣人做的事落她们的工服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许久未进的家,尽管内饰未变,真迎进门,脑袋嗡嗡的,映入眼帘的是老头精神焕发的样子,说的时候是病号,生龙活虎的就特别刺眼,甭管怎样生病就应该蔫巴,句舜奚退后半步反手敲两下门,“老头,你这不是还在呢!比以前还欢。”
嘲讽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那是余光里察觉到房间里的不对劲,陌生气息很重,句舜奚半倾着身体往前试探,内心早已在猜测是哪个佣人。“就……”今天的水果口感不错,句然丢了叉子在落地窗旁边的桌面,叉子在盘子上经过,发出清脆的声音重新落进盘子。兔崽子,你回来……话未开口,句然别过去头,不去看句舜奚,尴尬从发梢写到脚后跟: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啊~”叶倾娍掩面打着哈欠,拖着佣人的拖鞋从厨房出来,头发挽的很毛躁,一连几个哈欠,双手在揉眼泪,头也不抬的径直朝句然走来,“吃的时候小心籽。”
小心籽,啧啧啧,说的多温柔。句舜奚耳朵堵满嗲气的话,心里别提多无趣,回来看你秀恩爱,好吗?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退出未进的门,“老头,算你狠!”
话里已气到炸裂,无意间在房间扫了一眼,面前凭空出现的是叶倾娍,“你给我出来。”
句然被突如其来的嚷嚷的声吓到一撅,“一回来就发什么疯?”
“失心疯。”
句舜奚挤出三个字,没容叶倾娍大脑空出反应,几个箭步,长手臂只是一把,就拽叶倾娍出了房间。“你真狠!”
闻声叶倾娍仰着头往后上方看,还没抬高视线范围,一只有蛮力的大手从腰间强制夹起,双脚腾空被扛起。薄荷香微熟悉,脑袋在强有力的肌肉上磕碰到,心开始慌张的凸凸乱跳,步伐带动的失衡里,脑袋被撞击是懵乎乎的,整个人在强有力的心跳声里大写问号,句舜奚用下巴狠狠触上捧脸不去看的人的耳背上,熟悉感一下子带动人触电似的。慌张里不知道哪个方向走了多远,随着一把扔的动作,叶倾娍被丢在软乎乎的卧室里,“有什么冲我来,老头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
被撩,叶倾娍揉着脑袋偷看四周,还好不是什么仓库小黑屋,“嘿。”
叶倾娍不觉理亏,晕眩里用双手支撑着从床上起来。“嗯?我的问题不回答不合适吧!”
那句进心窝的嗯,叶倾娍看清楚了贴很近的脸。脸红心跳兑到这里,句舜奚微眯着眼,等一吻,叶倾娍只是一闪躲,“这不科学。”
“穿成这样,还小心籽,说,继续说。”
刚才用的力竟是全部的,扑了空,句舜奚反趴着,自讽,“真好,不科学。”
“神经病,去去去。”
一秒嫌弃,将凑近的脸手动扭开。“叶倾娍?”
句舜奚将埋进被角的脸翻过去,试探着,“叶倾娍是吧。”
“要你管,跟你熟到互道称呼的地步了吗?”
收拾妥当准备要走的叶倾娍,被浮躁乱踢的句舜奚一脚崴进怀里,双手正落中间,酸疼无法言语,句舜奚是抽开双手要揉揉委屈,下意识将叶倾娍脑袋抵进心脏位置,房间里怦怦的心跳声特别强烈,“所以说我输给老头的是年龄?”
跳动里话听的清清楚楚,待从魔爪挣开以后。“我和句然不可能也没有要发生过什么,我还年轻,不打算当你的后妈。”
“你敢!”
句舜奚单手扣紧叶倾娍的脖子,“试试,耐心耗尽的后果?”
近距离被问,被侧脸吸引去了所有目光,轮廓美到贪恋的眼睛又多看好几遍,叶倾娍在句舜奚胳膊上留下牙印,这才从房间里逃离。门是开了,往哪一无所知,身后是句舜奚拽着后衣角,叶倾娍顺势一仰,往后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