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手上鲜血直流,玄渊却并没有要请人前来医治的意思,方才一不小心放了玄胤的那些人,这会儿是更加不敢松懈,将玄胤紧紧地禁锢在属于他的位置上。
一阵风来,大的直接吹落了年汀兰的大红盖头,金色的凤凰正好盖住鞋子上,那几滴鲜血。
玄渊步步走近,弯下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盖头捡起来,细细的吹了吹,双手打开。正要向年汀兰的头盖去,年汀兰下意识地身形不稳,向后倒去,却被身边的卫嬷嬷扶住。
“盖好盖头,这东西,还是要我来揭才是!”玄渊带着笑,但是笑意并未达眼底。
年汀兰头一回,有一种见了别人的笑脸,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殿下,吉时已到,可是陛下还未至,咱们可该如何是好?”礼官拿着礼册,小心翼翼地问道。
玄渊微微眯了眼,看了看天,“钟宇,人怎么还没到?”“殿下,来了!”钟宇话音刚落,年汀兰便瞧见青鱼自人群中出来,青鱼向来朴素,一贯都是简单利落的布衫子,今日却是罕见的穿了身正式的衣裳,依旧是青鱼的风格,简衫和长裤,没有半点拖沓,显得很是干脆利落,外加上腰上佩戴的长剑,年汀兰有一种错觉,青鱼这是准备来打架了。
青鱼向玄渊行礼之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年汀兰身边。
那礼官一开始以为,玄渊在问皇上,却没想到,是在问一个小丫头,心里有些不对付,却也不敢耽误了正事,连忙又问。
“殿下,吉时已到,咱们可要去迎一迎陛下?”
玄渊微抬下巴,“开始吧!”
“啊?!”礼官一阵错愕,这四下的官员也都议论纷纷,这皇子成亲,按理来说皇上都会走一遭,更不肖说,这二皇子,圣旨在前,刚刚被册了太子,皇上如何会不来?
“父皇想来是有事耽搁了,不必再等,咱们先且行礼就是。”
玄渊的话,不容置疑,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
唢呐响起,众人议论纷纷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青鱼站在年汀兰身边,“小姐,侯爷回来了!”
年汀兰神色一紧,爹爹回来了?“在哪里?他身子如何?”
青鱼扶着年汀兰,慢慢往正厅走去,玄渊已经早了一步,他需要再礼官的指导下,与迎接他的妻。
青鱼连忙拍了拍年汀兰的手臂,“小姐放心,侯爷并无重伤,夫人也极好,此事来的突然,今日有乱,若是事有所成,咱们年府将是无上荣光,若是事有所败,还要请小姐装晕,只当是殿下胁迫,故作虐待,以保年家脱险。”
年汀兰心中大惊,青鱼这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父亲他们意欲以此为契机……造反?”
年汀兰几乎是不用多想,一下子便将这些事想了个透彻,无非就是父亲故意受伤,传出重伤之事,本是为了麻痹皇上,谁知皇上也是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生生隐瞒了年寻之伤。
这也直接就给了年寻机会,一旦他带兵造反,没有人会特别的怀疑,莫要说是皇上,就是年汀兰,若不是青鱼这个时候来说,也万万不会想到,父亲会成为玄渊最为得力的助手。
“青鱼,父亲在哪里?”年汀兰忽然便不再走了,玄渊并不是最适合成为皇上的那一个,他心机深沉,还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若是这江山交到玄渊的手上,还不知道会有多么的恐怖。
“小姐,侯爷此时,只怕已经将皇上的龙撵给包围了。”
如遭雷劈,父亲对她这个女儿终究还是不信任,或者说,是太过呵护,所以这些事,当真是没有给她透露半点风声。
年汀兰紧紧地捏住青鱼的手臂,“青鱼,想法子,去阻止父亲,玄渊,他不是个好人!”
“汀兰……”
年汀兰浑身一颤,未曾注意到,玄渊已经走近了,头上的盖头险些再一次滑下来索性玄渊动作极快,一把将它握住,好好地给她盖到头上。
青鱼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奈何玄渊已经将一块红绸缎子递了过来。“来,我接你!”
年汀兰哆哆嗦嗦地接过,等到玄渊与她各自站在一边,青鱼才轻声在她耳边说,“小姐,墨先生说,还请小姐配合二殿下行事,若是万一,他会护你周全。”
“青鱼……”练武之人,耳力最是好,就是有唢呐声起,震耳欲聋,青鱼的话仍旧是一字不漏的,落入玄渊耳中。“日后,你家小姐,便是太子妃了,她的周全,自有我来护着,莫要让我再听见今日之语。”八壹中文網
玄渊气场强大,青鱼连忙低下头,轻轻地应了声“是”。
年汀兰与玄渊走在一处,强自镇定,紧紧握着红绸子,也是她如今势单力薄,更是她父兄识人不清,竟会与虎谋皮,要说上一世,莫不是皇上确是发现了他们的“狼子野心”?才会痛下杀手?
浑浑噩噩与玄渊行完礼,礼官的“礼毕”二字,刚刚落音,王府大门口便传来长长的一声,“报……”
众人纷纷望向门口,只见一浑身是血的御前侍卫,跌跌撞撞的窜进来,脚步不稳,被红色的地毯绊住脚,猛然扑倒在地,手上带血的剑“噼里啪啦”地滚到一旁的喜桌下。
众人大惊,纷纷躲闪,年汀兰弃了手上的红绸子,跑到那人面前,浑身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皇上在出宫的路上遭遇伏击,还请殿下带兵支援!”来人说完,便昏死过去,玄渊一直都是背对着那人的,听了这话才猛然转身,心中一阵大喜,面上却是半分未曾表现出来。
转身,三两步上前,将那人身上的盔甲看了又看,这才确定,确实是皇上身边的人。玄渊一把拍到年汀兰的肩上,心中狂喜已经让他失去了轻重,“太子妃先行回房,钟宇,带人与我同往!”
玄渊这话说的很是大声,没有半分担忧,却是有几分兴奋,众人狐疑,却是不敢说半句。
看来,是年寻取得了优势,所以皇上身边的人,才会这样狼狈的,前来请求支援。
却也就在此时,年汀兰背心的伤口,因为玄渊这一重重一拍,瞬间崩裂,就在玄渊的手拿下来的那一刻,手心上,已经沾满了黏糊糊地血迹。
玄渊诧异的看着红盖头下的年汀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脸色的苍白,还有那渐渐无法聚焦的瞳孔,无一不是在说明,她受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玄渊一声低吼,方才的喜悦突然便被浇灭了,看着这满手的血迹,吓得一阵颤抖。
年汀兰只紧紧盯着玄渊,不说一句话,急的玄渊一把扯下她的盖头,“告诉我,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渊的手伸到年汀兰面前,不住的颤抖。
另一厢,钟宇已经被好了人马,朗声道,“殿下,一切就绪!”
玄渊置若罔闻,年汀兰强自扯了扯嘴角,“如今一切情势,皆如你所愿,还不快走?”
年汀兰是故意,如今玄渊处于上风,只怕父亲在那里也是一切顺利,只是这样得来的地位,终究年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论是在当今圣上,还是在日后这个嗜血的玄渊手上,年家,终究会是兔死狗烹的下场,既然如此,她年汀兰还不如先给年家留下一点余地。
如果在实际实力上,抵不过他,那么便只有从这些小手段上,搏一搏了。
钟宇的马,已经牵到了门口,玄渊的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
“殿下,若是再不去,只怕错失了时机!”
钟宇在催促,玄渊一狠心,将手上的鲜血往身上一抹,转身便走。
年汀兰却一下喊住他,“殿下,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给年家留一条活路?”
玄渊的脚步顿了顿,紧握双手,并未回答年汀兰这话,“卫嬷嬷,请宫里御医院的院首来,太子妃有何差池,你们自陪葬。”
玄渊性情之暴掠,在此就可见一斑,年汀兰对玄渊是越加不喜,更是打心里觉得玄渊此人,不适宜为帝,颇想就此听之任之,他这一走,是福是祸,生死由命。
纠结了许久,终究是放下身段,提着裙裾追了出去,“玄渊!”
玄渊早已经翻身上马,他早已打定主意,不过半个时辰,事有所成,他会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给她,只要自己这一次成功了,许多事,便都可以慢慢说与她听!
本就心血不足,年汀兰这会子一跑,更是一阵眩晕。“玄渊,天下与我,你选哪一个?”好容易稳定了脑海里的那一阵阵泛黑,年汀兰终于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玄渊眉头紧皱,“汀兰,你莫闹,快回去!”
年汀兰紧紧抓住马缰,“玄渊,回答我,若是你得胜归来,便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你还去不去?”
玄渊胸口剧烈起伏,连忙翻身下马,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汀兰,你不懂,我只有得到了天下,才能得到你。”
年汀兰感受到了他心脏的剧烈跳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玄渊,若是皇上没有死,你,便一定要,选择帮皇上!”
没有人知道,年汀兰这句话说出来,是有多么的伤心,心里的疼痛已经无以加复了,她这句话一出,无疑是将自己的父亲,直接推入了火坑,此次造反这一大罪,只能由年家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