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怀宁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云鹤便在身后跟着我们。
我有些奇怪，如今我身份崭新，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或者说，他的目的是怀宁？
时不时往后望去，我看见云鹤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我们，他似乎变了一点儿，从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狂妄自大，如今多了一股沉稳。
这样的云鹤让我觉得怪怪的，却又理不清到底是哪里怪怪的。
逛完之后，我跟怀宁上了回宫的马车，刚出城郊，车便被拦了下来。
是云鹤。
他与锦衣卫打了起来，我也飞身融入打斗的人群。
他的武功十分高强，我们输得一败涂地。
最后，云鹤撩开轿帘携了我踩上一旁的屋顶，速度之快，快到残败的锦衣卫根本就追不上我们。
云鹤带我来到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庭院，刚进门，我便看到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女人，正牵着个小女孩在围墙下面的篱笆旁边玩耍。
那个小女孩，是晴安。
我欣喜地冲进去，抱起她，她却懵懂地看着我。
许久不见，她已经忘了我了。
我问云鹤:“这一年来，一直是你在照顾他？”
“是的，少爷一直在尽心尽力照顾小公主。”一旁的女人说道。
“为什么？”
他不是最希望我死吗？为什么又帮我照顾晴安？难道是为了留个把柄在手里，方便随时威胁我？
云鹤抬手示意女人退下，等到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他开了口:“你是玉儿。”
我一愣:“什么玉儿？”
“你是玉儿，对不对？”云鹤盯着我，目光深沉。
这一刻，我无比震惊。
其一，云鹤怎会唤我玉儿？这个人，不是云鹤。
其二，我已经易容成如此模样，这人如何还将我认得出来？这个人，一定从前便认得我，而且还是个与我十分熟络之人。
“你是谁？”我问。
云鹤没再说话，而是抬手摘下了面具。
那一刻，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曾经在我梦里反复出现的，曾经用生命护着我的，顾翊。
果然是他，他没死。
“玉儿，我回来了。”面前的人将我拥进怀里。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明明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
他竟然是顾翊，那之前的他……
“云鹤是谁？”
“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果然如所料，孪生兄弟。
“他之前三番五次想要取我性命，为什么？”
顾翊将我从他怀里拉出来:“玉儿，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我点头。
“你……你喜欢我吗？”
我以为他要问的是我如何变成了这副模样，没想到他竟然……
我没有回答他，问出我的疑惑:“所以说，你从前一直在装傻，也的确如我所想，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对吗？”
“对。”
“你装傻的目的是什么？”
“活下去。”
原来是这样。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抑或是我从未想过，顾翊会对我说谎，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温柔明媚，如同一束光。
“玉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过神来:“我一直把你亲人。”
如果说他真的一直在装傻，真的一早便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他从前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因为……
“只是亲人吗？”顾翊望着我，声音轻了许多。
是的，只是亲人，这个问题在当初知道顾翊是装傻之后，我就已经想过了，可我此时此刻却不敢说出口。
“你想报复陆庭诀？”顾翊转了话题。
我不否认:“对。”
“阿堇，现在的局势，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了，包括林青。”
注意到他对我称呼的转变，我欣然接受，回他:“所以呢？”
“我知道，林青手上现在有十一万兵，可是你应该清楚，王宫之内有多少锦衣卫，多少天罗地网，多少机关算计，你以为，十一万兵能够将这大旌改名易姓？”
他说得对，这的确不容易，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见我沉默，顾翊接着说:“阿堇，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帮你。”
“什么要求？”
“嫁给我。”
我有些不悦，刚刚我们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怎么又回到了原点。
“这场交易你不会吃亏。”
我有些难过，因为他用的是交易这个词。
我答应了顾翊，他帮我从扳倒陆庭诀，我嫁给他。
那时我从仔细想过，那些年致力于装傻的顾翊，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兵力。
我背着怀宁去了趟霍府，我想要问清楚霍渊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他曾经那么帮助顾翊，想必他和我是一条战线的。
我猜得没错，霍渊说，他一直是顾翊的人。
很好，从现在开始，我要慢慢扭转局面了。
一个月下来，陆庭诀已经有了一些中毒的迹象，他白日里精神萎靡不振，还常常在朝会上打起瞌睡来。
他始终没有动过我一丝一毫，夜里也只是抱着我睡觉，他的睡眠变得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少。
民间依旧怨声载道，朝中人心惶惶，我才知道，原来治理好一个国家是多么的不容易。
就在我忽悠陆庭诀，将虎符转交给路上的货源。
宋希予终于忍不住再次对我下手了，同样的套路，伤害的却是孩子。
说是昭景吃了我宫里的杏花糕，开始腹泻。
我的心里震惊又遗憾，到底是什么样的心事，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的孩子下手，陆庭诀看起来状态十分好。
现下他有些脆弱了，我把他扶到一边坐下，“王上昨夜是不是没有没有歇好？”
陆庭诀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无妨，不碍事。”
我依旧每天给陆庭诀下我调制的毒，等到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能够在我的控制之内了。我便让他发出圣旨将虎符交给霍渊。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很快拿到了兵符，聚在来福客栈，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到熟悉的潘摊铺上，买了怀宁爱吃的冰糖葫芦带回宫里。
虽然她现在对我冷冷淡淡，但这不过是因为她不知道我的身份罢了。
我在心里坚持认为是这样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从我选择回宫报仇的那一刻起，无论我是以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待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