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风光。让郑伦心旷神怡。清新的空气,让郑伦想到了他的家乡。空气中有植物的香气。秦涛站了起来。随手拔下一根狗巴草,随意叼在嘴里。与其它的地主不一样。秦涛更接地气。也更有朝气。“伦叔,你知道现在最快的立功方式是什么吗?”
秦涛切入正题。郑伦时时小心着秦涛,生怕一个不留神,再次上了秦涛的当。“现在朝中与夷人战事不利,败仗频频,我以为最快的立功方式,就是上阵杀敌,扭转战事的局面。”
“唉!”
“可惜我是文官,上不得战马。”
郑伦是有意这样说的。上马杀敌,似乎是与他这样的文官很遥远的事情。任秦涛如何巧舌如簧,也与他郑伦扯不上任何关系。“对,征战沙场,冲锋陷阵,的确能立大功,扬我大乾国威。”
秦涛目视远方,缓缓说道。郑伦有些意外。因为秦涛赞成了他的观点。这样的时刻,极为少见。“秦涛,我也想意气风发,挥剑杀敌,可是我已老了,多年读书也消磨我的意志与体力。”
郑伦看着田间渐起的杂草。感觉心里堵的难受。前天巡府的特使刚走,要他在本县收齐十万石的军粮。十万石!这是个巨大的数额。军粮!更让郑伦不敢怠慢。两天了,郑伦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事。他要想出一个万全的策略,把这件差事交了。战事吃紧。真的与他半毛钱关系没有吗?不可能的。打仗就需要粮食。无论是胜是败。一个小小知县,只有听命的份儿。头痛。每当夜晚来临,郑伦躺在床上想要睡上一觉之时,这个命令就好比是一个挥之难去的魔咒。困挠着他,折磨着他的神经。头痛。快要裂开一般。他不得不起床。独自在院子里待上良久。想不出好出意。那些个家有千顷良田的大地主是什么德性,他郑伦心里清楚的很。想要他们捐粮,说好话是没有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粗。再杀几个地主?每个地主背后都拥有一个大家族,有的甚至还有人脉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不得!碰不得!郑伦看着田间渐荒的杂草,想到了人丁凋敝。连年战事。年轻人都从了军。村里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唉!”
郑伦长叹一声。他细微的眼神,还有这一声喟叹,都没有逃出秦涛的眼睛。机会来了。做事不光要有心计,还要有把握时机的眼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秦涛从远处收回目光,这时郑灵也站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困扰父亲的问题是什么。不过,郑灵也看出来了老爹的心情不佳。“爹,你又在为我的婚事发愁吗?”
郑灵像天下所有的女儿一样,只要看到父母皱起眉头,都会以为是自己的原因。郑伦爱怜的看向女儿,摇头道:“与你无关,你是我郑伦的女儿,多少人家出色的后生想娶你过门,但我都看不上他们。”
是的,郑伦看中的人不多。而秦涛就是其中一个。秦涛的出色,郑伦不只是亲眼所见,更是亲身经历。无论秦涛是否给他下套。最后郑伦都得承认,秦涛拥有给他下套的本事。“伦叔,你有心事,是官场中的事吧?这种事,不宜多谈,说多了别人也帮不上你,但是我和你说了,要给你指一条光明大道,或许对你有帮助,你愿意听吗?”
秦涛谈事情,也从来不着急。要切中对方内心的想法,自己说出来的事情,才更有力量。对于这一点,秦涛从来都是知道的。“当然好了,我当然要听,现在我差不多陷进了一个死局,急需要别人的指点。”
郑伦所说的,完全是心里话。没有一丝虚假之言。秦涛深吸一口气。“伦叔,你当知县也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你也应该知道,本县的良田几乎都握在那些地主的手里。”
“每个地主都是扒皮精。”
“恨不得把佃户的骨头压出二两油水。”
“所以说,长此以往,县中大部人都会吃不饱饭,而且你们官府的开支也紧张的不得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地主。”
听到秦涛这样说,郑伦也便来了兴趣。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就难了。“那要怎么办才好?”
郑伦又问。秦涛笑了。他抬手一指眼前的田地,说道:“眼前这片沈家庄的良田,属于沈老大与沈老二的,他们村的佃户吃不饱饭,都流到我的村里去了。”
“所以我才为那些人建了新村。”
“无论到什么时候,人命都大于天。”
“沈氏一族,他们宁可让自己的田地荒芜,也不愿意减少地租。”
郑伦刚才听得有些明白了。可是当秦涛又接着说下去的时候,他又有些迷茫了。“地租一事,从来都是地主们自己商定,官府从来没有参于其中的先例。”
郑伦摇头说道:“要我开这个先河,怕是我这个知县也就当到头了。”
“不!”
秦涛否认了郑伦的话。有风吹来,扬起了郑灵的长发,也吹起了秦涛的长衫。郑灵感觉秦涛真的好帅气。在这一刻帅出了新高度。人家秦涛这么年轻,就能和老爹一起商量事情,真是了不得。“伦叔,你应该先收粮了。”
秦涛说道。郑伦苦笑道:“巡府下令,要我十天之内收齐十万石军粮,我又何偿不想收粮,只是那些个地主们,他们会给我粮吗?”
“不给,就治他们的罪。”
秦涛果断说道。“治罪?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拿不出来那么多粮食,我又该怎么办?”
郑伦觉得秦涛这个逻辑根本就行不通。秦涛笑了,而后说道:“等得就是他们这句话,没有粮食,还让田地荒废,这就是治罪的原由。”
好的主意有需要一句话。秦涛最后这句话,让郑伦恍然大悟。“对,国事吃紧,地主们荒废田地,必须治罪。”
郑伦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