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算数,可不能事后报复。”
我点点头,“嗯,你来吧,你不来我可来了。”
熊绍林很懂混子打架,谁先动手谁吃亏的道理,手里攥着钢筋,冷笑的看着我,全体紧绷,但就是不出手,那只好我自己靠上前去了。我一拳照着他半边脸锤去,他见机得快,一钢筋甩了下来。虚晃一拳,半途收回,一脚出去,受力感均匀,触感良好。离墙一个大步距离的熊绍林狠狠砸在墙面上,还没等下来,一手探出,从脖颈处生生将其卡住,一拳锤落钢筋,拳头换掌,几个大嘴巴子呼了上去。呜呜的声音不断,直到我放开手,他才掉落到地上,折叠一样的跪着吐。“你没打过我,看来你今天是出不去了,要不然我们再谈谈?”
“如果你还没打算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接着打,打到你愿意说真话为止。”
话音未落呢,熊绍林直接倒地上了,口吐白沫子,身体忍不住的直抽抽。眼镜脸色微变,“秦哥,别是玩坏了啊。”
“怕啥啊,玩坏了你不是有兄弟熟悉法明县通往萧国的小道吗?电话联系一下,直接送那边,刨个坑捂了,保管什么事都没有,打吧,现在就打,让外面那两兄弟进来,马上给他送过去。”
“秦哥,我这就联系,但万一还能抢救一下呢?”
“直接补了。”
“明白。”
“哎哎哎,我刚刚怎么了?好疼啊,身上好疼。”
刚才还一副要死样子的熊绍林诈尸了,捂着肚子,左看右看,然后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了一样,讨好的笑着,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然后一点点又挪回了墙角。眼镜冷笑着走上前去,照脸又是一招呼。“挺会演啊,前辈,跟我说说,刚刚的口吐白沫怎么搞的?”
“雕……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老实点交代吧,我们没空陪你继续玩下去了,熊绍林,你可以认为我们刚刚那个是故意炸你,但你要是不说实话,那个就不一定是玩笑话了,你应该知道,百叶大区本就临近萧国,从这里到法明县拢共也就三个多小时。”
“我们不一定非得在这里弄你,给你弄出去后,多的是办法。”
“我交代,我交代。”
熊绍林开了话匣子,他倒的确是为了带姜汉妤回去的,只不过目的才不是什么争气不争气,而是要把姜汉妤介绍给龙鼎大区的一个公子哥。“你跟汉妤都多久没见了,你连她近况都不知道,姓张的怎么会知道汉妤?”
“他们曾经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比那小J……汉妤大了两届,听他说他那时候就追求过,我这几年一直在龙鼎和京畿两边跑,因为业务上的事情才认识了他。”
“他让我给牵线搭桥,只要这事能成,就给我一个服装厂作为谢媒礼,事情就是这样,真的,没有其他的了。”
熊绍林带着哭腔。“所以你来凉城摆后爹的架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牵线搭桥,而是想强买强卖,直接把汉妤送给那姓张的?”
“我……我是有这个意思,但这对她不也挺好的吗?张家是龙鼎区顶层的家族企业,旗下资产几十亿,张少又是家里独子,这入了豪门做阔太,总比朝九晚五拿着万儿八千的钱舒服吧?”
眼镜蹲下身子,竖起一根指头,“这是几?”
“一啊。”
“一根指头啊煞笔。”
迎面就是一拳,熊绍林嗷呜一声,鼻血飞溅。“这是几?”
“一根指头。”
“撒谎,这是一。”
砰!!“这是几?”
“一,还是……还是一根指头啊?”
“你问我啊?你瞎吗?”
砰!“大哥,我错了,别打了,真的,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有高血压,我还有心脏病,闹不得。”
我示意眼镜停一下,递了根烟给他,“你老实说吧,还隐瞒了什么?我们是讲道理的,你老实说,你说你能遭这罪?”
“我说,我说,我交代,我在外面欠了钱,欠了张少40万,我无力偿还,恰好张少又对汉妤有好感,我才说了我跟汉妤的关系,他说事成之后,不仅免我40万的账,还送我一个服装厂,就这么多了,真的没了,这次真的没了。”
我起身,拍了拍手。“行,你的电话,给那位张少打个电话,我确认一下。”
“别,别了吧。”
“打电话还是打你,二选一。”
电话打通了,备注就是张少,看样子这熊绍林挺有做狗的潜质啊。“龙鼎张家张天宇吗?”
那边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是我,你是谁?熊绍林呢?”
“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姜汉妤是我的女人,熊绍林过来打错了主意,他不是欠你钱吗?人你要吗?现在在我手上,这年头欠账跑路的情况太多了,熊绍林整体不值钱,散卖还是有点价值的,你说呢?”
“张家是老实本分的商人,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你是谁?再不说我挂了。”
“行,就是给你通知一下而已,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给他放了,再见。”
我把电话丢给了熊绍林。“你走吧,我不希望在凉城再次看见你。”
“明白,明白,我这就离开,马上就走。”
眼镜微眯着眼,“就这么给他放了,不会出问题吧,其实我还真有那边认识的人,我们跟那边的联系还挺密切的,要不然……”“没必要,倒是张家,有点麻烦,但也好处理,你有多强?”
“反正没有秦哥你强。”
“找个靠谱点的,去吓唬一下那位张少,人家家大业大的,挪不走,怕我们这些不穿鞋的,毕竟金贵着呢。”
“怎么吓?”
“你看过《教父》吗?”
“看过,深受启发,我去交代一下。”
水泥厂回去之后,我担惊受怕了整整七天,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事风格,似乎越来越大胆了,而且在现场还冷静的近乎偏执,我不知道这属于谁的特质,但我敢肯定一点,绝对不是我的。七天后,我接到了眼镜的电话,熊绍林又回来了,给那位张少传话的。张天宇服软了。在这一刻,我躺在沙发上,有些想笑,这B世道,原来也就那样,束缚住我们的,原来不是规则,而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