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现下环境和时机都不对,沈小婉必定反唇相讥,逼得将嘉柔郡主无颜以对,觊觎她的丈夫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
沈小婉随着诸位夫人一道步入了举办宫宴的大殿,在大殿两侧摆满的长桌间快速寻到江执的位置,姿态款款朝他走过去。
“可有为难你?”江执扶着沈小婉坐下,小声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右手悄悄挪到江执的大腿上,借着宽袖遮掩,用力的一拧。
江执疼得差点叫出来,但此刻大殿中已坐满了人,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压着声音问道:“媳妇儿,疼......”
“知道疼就好。”沈小婉轻哼一声,“回去咱们再好好说!”
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与他有关了,江执揉了揉大腿肉,等他知道是何原因,非得把罪魁祸首教训一番不可!
好在二人的位置离太和帝皇后以及后妃之高位比较远,二人的动作并未被人注意到。
沈小婉还是挺满意这个位置的,不远不近的,离中央的舞台还近,待会儿能近距离的看看歌舞表演。
大臣们的位置都是按照品阶来布置的,离圣上最近的是王公贵族,其次才是一品二品大臣,再往后是三品四品官员,每人都带着正妻嫡子嫡女前来,无论能不能面见圣颜,只要在座的各位官家夫人能看到也是不错的。
又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宴。
沈小婉暂且还没有自家小宝相看的打算,是以并未仔细观察这些大家闺秀,“小宝去哪了?”
“与厉远出去了。”
“就他们二人?”
“有太监跟着。”
“这就好。”沈小婉点了点头,抿了口茶,而后视线落在前方的嘉柔郡主身上,发现她正偷偷往这边瞄。
沈小婉左右看了看,都是老头子中年油腻大叔,最英俊帅气的就坐在自己旁边了。沈小婉心思一动,侧身挡住嘉柔郡主的视线,下一瞬就看见嘉柔郡主脸色都变了,气呼呼的朝自己瞪眼睛。
觊觎她男人还有理了?沈小婉侧身靠近江执的脸颊,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脸颊上温软的触感使得江执蓦地低下头,对上沈小婉喷火的视线的刹那怔了一下,然后看了四周一眼之后笑了起来,“这么主动?”
“哼。”沈小婉回过头,再次朝嘉柔郡主看去,见她瞪自己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标准温柔的淑女之笑,呵呵,小丫头片子!
“娘,我回来了。”小宝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挨着沈小婉坐下,“娘,他们说要开始了。”
沈小婉小声叮嘱着:“等下圣上就要来了,待会儿跟着爹娘学知道吗?没有点咱们的名字就别说话,吃咱们的就行。”
“嗯。”小宝点点头,而后又朝坐在斜对面厉远眨了眨眼,邀约着待会儿一起走。
又等了片刻,唱礼太监开始喊:
“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东宫太后娘娘驾到!”
“西宫太后娘娘驾到!”
......
众人起身,跪迎太和帝。
等到太和帝携太后皇后、皇子以及宫妃们入座之后,这才宣布:“诸位爱卿,平身!”
“臣谢圣上。”众人起身,纷纷落座。
良辰一到,宫宴开始。
太和帝举杯说贺词,随之与诸大臣共饮一杯,随即宣布筵宴正式开始,乐声奏,歌舞起,御膳随之一一送上,一时间大殿之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片盛世祥和之状。
歌舞好看,乐声好听,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送上来的菜已经温热了,放不了多久便凉了下来,即便御厨手艺再好,凉了的饭菜也少了些许味道。
大冬日的吃冷食对于已经开始养生的沈小婉来说不再合适,是以只是每一份佳肴尝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歌舞,耳听八方的将作为所有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娘,她弹得很好。”小宝轻轻的拉了拉沈小婉的袖袍,“我听着好似比夫子弹的还好上一分。”
沈小婉没听过小宝的夫子弹琴,但料想是不差的,“娘倒是听不出来,不过术业有专攻,她们靠着弹琴奏乐为生,自然是弹得极好的。”
小宝想想也是,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大殿中央的弹琴跳舞的人,他们可以坐在一旁吃吃喝喝的,可这些人为了谋生却只能看着他们用饭,而且今日是除夕,除夕应当是一家子坐在一起吃团圆饭,这些人应该是不能归家的,“娘,他们待会儿能回家吗?”
沈小婉摇头,“她们应该是常住宫中的乐姬。”
和他想的一样,小宝端起茶饮了一口,战战兢兢的活在宫中真的很可怜,难怪爹娘不愿意让闹闹入宫陪大皇子殿下念书。
酒过三巡,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宫妃离开之后,在座的诸位大臣放松了许多,这场盛宴才逐渐热闹起来,随着喜悦的乐曲声,大殿之中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百官举着酒杯开始互相敬酒,诉说恭维祝贺之词。
太和帝坐在上首,看着诸臣子放浪形骸之行为也不喝止,拿着酒杯浅啄着,余光在大殿之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江执身上,不愧是江家后人,即便饮酒也极为克制。
江家出将才,祖辈各个骁勇善战,如有神助,幽州铁骑更是以一抵百,威望极大,这也是父皇忌惮的原因。
好在江执手中并无兵权,也无结党营私之企图,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妻儿去温泉庄子待数日才归,这也让太和帝对江执稍稍放心的原因。
太和帝既忌惮又不得不重用江执,如今南周老将不过几人,连年征战的病痛已逐显无法再战,还得依靠江执等英勇年轻战将。若他只是个王爷,或许还能与其交心,可惜他已经不是了。
在得知江执乃是江珣之后时,太和帝曾有那么一刹那想要抹杀掉他,但太傅的一席话让他最终作罢,夫民者为君者有之,为臣者助君理之,他不必信任谁,只需合理用之,用在合适之处便可。
为其翻案,驳高祖,的确让江执的忠诚度更高了,这令太和帝很满意,只是更多的太和帝不会再给了。
江执察觉到太和帝的视线,装作未曾察觉的饮了口酒,酒入口的辣劲让他越发的清醒,只因他父亲是江珣,圣上就开始忌惮他了,人一旦坐上了高位疑心就重了,即便才不到一年。
权力就像军营用来止痛的罂粟一样,太多了就上瘾了。
沈小婉察觉到江执的异样,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江执提起茶壶给沈小婉倒了杯热茶,“再坐一会儿,等圣上离开后我们便回家。”
“好。”沈小婉与旁边的礼部侍郎夫人也没什么说的,这人和礼部的官员都一个人古板又严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说了两句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小宝偷偷跑到斜对面的长桌上了,和厉远凑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倒是玩得自在。
沈小婉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那我先去梳洗一下。”其实就是要去一趟茅厕,都在大殿做小两个时辰了。
江执道:“可要我陪你?”
“后宫之中你哪能随意走动?”沈小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华容公主的方向,“你也别乱走,小心被野狐狸叼走了。”
听完,江执低低的笑了起来,酒水浸染过的声音磁性惑人,“那你可得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