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同时将珠帘掀起,雍容华贵的华容公主气势逼人的走了进来。
华容公主虽不是德治帝同母胞妹,但关系却极好,是以皇后娘娘不敢怠慢,立即起身与几名皇室成员一起迎向华容公主,“姑母。”
其余人则站在后方,除开年岁较大的不必屈膝行礼以外,其余众人街向华容公主恭敬行礼,“给公主请安。”
“免礼。”声音倨傲,高高在上的姿态。
“姑母请坐。”皇后娘娘等华容公主落座之后,也跟着入座,其余人则次之。
沈小婉坐下之后悄悄看了一眼华容公主,她身着华服,上方绣着富贵祥云的暗纹,衬得她显得极为雍容华贵。继续往上看去,视线落在华容公主的容颜之上,眉眼凌厉,嘴角微微下压,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趋利避害,沈小婉敏锐的小雷达告诉她要远离这类人,是以当在场的夫人们热络的与华容公主搭话的时候,她悄悄的敛了气息,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只是事与愿违,只要纯心挑刺,就算沈小婉藏得再隐秘也会被揪出来。
华容公主凤眼轻挑,看向坐在的诸位夫人,“谁是定远将军的夫人?”
沈小婉微微抿唇,而后起身,“妾身沈氏见过公主,给公主请安。”
华容公主敷衍的打量了她一眼,也没叫她起身坐下,“你就是沈氏?”
沈小婉回答:“回公主的话,是的。”
“哪里人氏?”
沈小婉答道:“妾身祖籍荆州西山县。”如今是实打实的燕京户籍。
“西山县?本宫倒是没听过。”华容公主抿了口茶,转头问向一侧的皇后娘娘,“西山县可有大儒?”
转移话题道:“荆州虽远,却也是名城之一,柳儒也曾夸赞荆州樱花艳天下。”
华容公主似笑非笑地斜睨皇后一眼,复又重新打量起了沈小婉,容貌勉强算得上清秀佳人,燕京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比她优秀,“皇后所言甚是,荆州樱花艳天下,即便是普通农家的姑娘也是极美的。”
前者说花,后者以人比花,可这夸赞之词听起来却不对味儿,在座夫人神色纷纷微变,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以她的身世做说辞?当她是个刚从西山县那小地方出来的普通农家女吗?沈小婉淡淡一笑,说道:“公主您说笑了,这天下谁不知燕京与江南姑娘才是天下美人儿,荆州鹤州之地的姑娘根本不及万分之一。”
瘦马西施均来自江南之地,华容公主的驸马可没少在外间的宅子里偷偷养江南的美人儿。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很快在心中转了几个弯儿。
华容公主脸一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妇人,欲发作却又寻不到任何的理由。
皇后娘娘见状,笑着帮忙遮掩,“沈氏这话说得确实没错,燕京与江南闺秀的确是名动天下,齐王府世子妃与武安侯府世子妃两人分别是燕京与江南有名的才女,放眼整个南周,恐怕无人比拟。”
齐王府世子妃文卿娴与武安侯府世子妃纷纷出言道谢,“娘娘您谬赞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不过是略同一二而已。”
“你们便莫要谦虚了。”皇后笑道。
一个是文丞相之孙女,一个是江南大儒之孙女,二人的文墨才情若只是略同一二,那在座的其余人恐怕是连一二都不知了。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倒是很快将这个茬儿给敷衍过去了。
只可惜华容公主并没有放过沈小婉。
“听闻当初南周将士对战匈奴之时,是你送了几十万石粮食给南周大军?”华容公主态度轻蔑,使得在座的人纷纷看向沈小婉,纷纷猜测她是哪里得罪了华容公主。
华容公主性子跋扈,即便已近五十岁,却依旧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而且睚眦必报。诸位夫人纷纷为沈小婉捏一把汗。
沈小婉点头,“回公主的话,的确如此。”
“倒是个好本事,你为何能屯下这么多的粮食?可是因你出身农家,自小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到头连一顿肉都吃不上,这就是你大量囤地屯粮的原因?”华容公主的话极为直白,也极为赤裸伤人。
沈小婉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华容公主,毕竟她来燕京数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华容公主,琢磨不出来,她只能淡淡一笑,虚虚回应着:“妾身从听夫君说过两军对峙时粮草充足是必备条件之一,是以才屯粮预备着,能帮助南周取胜也是妾身之幸。”
三言两语便将矛头移到了国之安危与荣誉之上,说得极为大义凛然,只要华容公主脑子清醒就不会再对她追着咬!
皇后娘娘大概猜到了华容公主为何发作沈氏,华容公主与大长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关系甚亲,自靖北侯府谋反后,男丁皆被斩杀,其妻女婉容郡主和霓裳郡主均被终身幽禁,大长公主为其求情不得,而后也长居佛堂,不再外出。华容公主身为其妹,自然为其不满,但无法对她和圣上撒气,便将气撒向沈氏。
只是如今定远将军乃是圣上的左膀右臂,沈氏又是定远将军的爱妻,她更不能任由华容公主发作沈氏,是以附和道:“当初多亏江夫人倾囊相助,要不然以圣上一己之力恐怕根本筹不出足够的粮草。”
在场的夫人,除了几名皇室成员和皇后娘家和沈小婉主动送粮以外,其余人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帮助,包括华容公主,所以当下众人脸上纷纷挂着几分尴尬之色。
华容公主脸色一僵,仍就不甘心,“早前因战乱屯粮便罢了,如今已是太平之时,再囤粮可是有所图谋?”
沈小婉真是气得吐血,华容公主属狗的吗?盯着她咬做什么?她身上的肉难道比皇后娘娘的还香,“公主您可冤枉妾身了,妾身几个庄子加起来还不敌富户十分之一,如何算得上屯粮?”
华容公主之幼女嘉柔郡主出言道:“你自降身份与商户比,何以堪当一室宗妇?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我听闻你还经商做买卖?”
沈小婉脸色微沉,她当不当得起一室宗妇关这些外人何干?江执说她当得起便当得起。
皇后娘娘与诸位夫人也是错愕不已,这嘉柔郡主莫不是傻的?
嘉柔郡主继续道:“你和市井之人何有分别?镇远将军府的祖辈若是知晓你一副商人嘴脸,难保不会托梦呵斥定远将军。”
沈小婉看向年方十六的嘉柔郡主,眉心微皱,她现在还不明白就有鬼了,好你个江执,跑哪里去招惹的骚狐狸!
嘴角微微撇了撇,镇远将军府早已不在了,太和帝可没说过要恢复的,摆明了是要压缩江执在军中威信的,嘉柔郡主如此说是想谋反不成?
所以不等沈小婉开口,华容公主已经先开口假意训斥了嘉柔郡主,毕竟是老来女,心疼得很,“休要胡说,燕京何来镇远将军府。”
嘉柔郡主拉着自己娘亲的手撒娇,“母亲,女儿一时口误。”
华容公主手指点了点嘉柔郡主秀巧的鼻尖,“以后可注意了。”
“知道了母亲。”嘉柔郡主一副乖巧模样。
让众人看着二人母慈女孝,有病!沈小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站了好一会儿了都腿软了。
皇后娘娘见差不多了便打起了圆场:“时辰不早了,宫宴即将开始,咱们去大殿入座吧。”
诸位夫人听得这句话立即像得了释令一般,纷纷松了口气,起身跟在皇后的身后,慢慢的往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