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东西，配做我亲人吗？”沈枫彦捂着泛疼的脸颊，登时气到浑身颤抖的程度。
对沈家其他人沈枫彦可以直言不讳的嘲讽，然而沈大富他则不太敢，因年幼的阴影刻在骨子里，他就是有多怨恨这位老太婆，终究还是挺惧怕她的。
“没教养果然是没教养。”沈大富哑着破铜锣的嗓音，“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爹，生出什么样的儿，早知道当初你爹生出你时，老婆子我就淹死你！”
“你、敢！”沈枫彦哆嗦着双唇，手指都抠进木头里了，指甲泛出血传来疼意，他像没了感知，心里的恐惧远大过痛觉。
站在厨房门口的江知远听到了声音，又见儿子守着大门迟迟不动，他困惑地走了，“彦儿，谁来了？怎么不请人家进来？”
来到院门口，看到来人时，江知远的脸一下刷白，浑身止不住的发颤，有种见到天敌般，声音都爬上了颤抖。
“婆、婆婆，您、您怎么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害怕地低下头。
年轻的时候，刚嫁进沈家那会，沈大富是一点都不满意他，当着妻主的面顶多给他几个白眼和脸色看，可妻主一旦下地了，迎接他的不是耳光就是骂，更过分的还有许多许多，他根本不敢回想。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你教的好儿子，找个时间让人伢子上门卖了去都好比留在家里吃白食强！”沈大富阴森的眼神剜了一圈江知远。
江知远抖了抖，立马抓着沈枫彦求饶道：“婆、婆婆，彦儿他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他年纪还小，彦儿，彦儿快跟你奶奶道歉！”
沈枫彦看着都怕至快疯癫的老父亲，他不忍地闭上双目，细碎哽咽道：“奶奶，我知道错了！”
短短一句话，他嘴里像是嚼了针，每说一个字都倍感刺肤疼痛，血淋淋。
“姐夫，我们都在门口站了老半天，你怎么也不让我们进去？”沈纵伪善笑道，眼神一寸一寸端量着江知远。
江知远卑微低着头，扯着挡在门口的儿子，“彦儿、彦儿快让开！”
“爹！”沈枫彦憋屈，可又不得不让开。
沈纵推开半掩的木门，大摇大摆进了沈家小院，环视一圈破破烂烂的院子，脸上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不过，破是破了点，强过露宿街头。
一进院中，沈棠升第一眼看到了生机勃勃的菜园子，还有关在笼子里的鸡鸭和兔子。
看来，大姨夫家过得还算是不错，她觉得好日子来了。
进了门，沈大富指使起了江知远，“我都饿了一天，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江知远抓着不情愿的沈枫彦就要往厨房走去，沈棠升扭头同沈大富讲道：“奶，有兔子，还挺肥的，孙女好几天都没沾过荤腥了，实在是馋得很。”
见到兔子和鸡鸭，沈大富眼一亮，咽了咽口水，喊着江知远父子俩，“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抓两只兔子宰了给我们补补身子！”
“不行！”沈枫彦激动，也顾不上心里的害怕，“兔子是沈麓的，不准你们动！”
不仅兔子是沈麓的，鸡鸭都是沈麓抱回来的，她们这些外人没有资格动。
想到兔子的重要性，江知远缩着脖颈，结结巴巴道：“婆、婆婆，兔子，兔子阿麓非常喜欢，求你……”
“老娘吃个兔子还要经过那兔崽子同意？！”沈大富愤怒，一拳捶在江知远脸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老太婆老归老，可力气门儿大，江知远被捶得倒退两步，一边的眼睛立马红肿了一圈。
“爹！”沈枫彦赶紧扶着差点摔倒的老父亲，惊恐地看着沈大富，“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哼”沈大富理直气壮道：“像这种克死我女儿的贱人不应该打吗？”
沈枫彦含泪，想反驳，江知远生怕他恼了沈大富，有几分魔怔地讲道：“该打，该打，我该打，婆婆你说的对，我该打！”
“爹，你胡说什么！”沈枫彦眼里发酸，心疼老父亲，又很无能为力。
“知道该打还不快去抓两只兔子宰了！”沈大富喝声，对江知远的臣服反应非常满意。
“婆婆，兔子、兔子真不能动……”怕归怕，可江知远一想到兔子相当于女儿的命，他宁可挨打挨骂也不愿意去动那几只兔子。
“反了天，我说的话你敢反驳！”沈大富左右张望了一下，抽出塞在墙缝里的枝条，“噼里啪啦”丝毫不留情抽在江知远身上。
“下贱的玩意，克死我女儿，还敢反我的话！”她边抽动枝条，边骂着。
沈纵和沈棠升站在一旁也不阻拦，只冷眼旁观，对这一幕很是习以为常。
江知远连躲都不敢躲，直接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受着，他清楚躲开后将会迎来婆婆更加可怕的折磨，只有老实受着，挨的惩罚才会轻。
“别打了奶奶，求求你了奶奶，别打我爹！”
沈枫彦扑在可怜的老父亲背上，受着枝条一下又一下狠抽在身上的疼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受老太婆地抽打，结果还是一场黄粱梦！
“两个下贱的东西，快活了几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对父子俩沈大富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只想着快把两人驯得跟以前一样服服帖帖。
睡在屋里的沈麓被吵得头都疼了，想睁开眼死活睁不开，四肢僵硬，嘴里发不出声来，像是被鬼压床了。
传入耳里的叫骂像梦境又像真实，她恨不得爬起来一脚踹飞叫骂的人，可偏偏身体动弹不得！
老天爷，你行行好快点让我动一动吧！
我的便宜爹和沈家娇贵都快要被人打死了！
沈麓心里焦急呐喊，祈求能来个人狠狠抽她一巴掌，把她抽动了！
“不孝子孙，老祖宗我来啦！”
耳边忽然咋响起老祖宗独有的变态苍老声，这一刻，沈麓只想去死。
她是想来个人，而不是来一个五百年都不死的死老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