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都黑了,上哪去找啊?”小辫子一脸崩溃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众人陆续离开房间前往自己今晚的目的地,没有人去理会情绪崩溃的小辫子。
假姑娘始终一言不发。
李昂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你睡觉的时候,把头全都藏进衣服里,就连一个头发丝都不要露在外面。”
假姑娘眼神亮了亮,对着李昂点了点头,缓缓走进灵堂。
李昂和高个子转身走进柴房,两人劈了一些柴后,就将房门关好,又挪了些东西堵在门口。
做完这一切后,屋内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一会,外面一记闷雷猛然炸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片刻后,一股窸窸窣窣的动静传入李昂耳中。
不是纸摩擦的声音,也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更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缓缓蠕动的声音。
两人此刻就躲在柴堆后面,离房门还有一些距离,然而李昂却觉得,那种蠕动的声音,似乎就近在咫尺。
那声音缓慢地在柴火堆外移动,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忽然停在了李昂头顶的位置,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啪嗒”一声,挡在眼前的一根细小的木柴掉了下去。
李昂顺着缝隙往外望去,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八壹中文網
然而,说是“人”似乎不太准确。
就像是刚会动手的小娃娃动手捏出来的泥人。
扭曲翻折的躯干,又长又弯的脊椎几乎将背上的血肉撑破,瘦弱的能看清骨架的躯干上,胡乱地拼凑着这个人的四肢和头颅。
四肢和脑袋胡乱地黏在那里,却偏偏不在他们本该存在的位置,所以这个“人”根本没办法走路,只能趴在那里,艰难地蠕动着扭曲的四肢在地上爬行。
它蠕动的很吃力,后背上那跟枯瘦灰白的腿愤恨又无奈地做着蹬踩的动作,五根脚趾蜷缩起来,乌黑的指甲盖向外掀着,露出下面黑红色的腐肉。
刚才干柴掉落的动静吸引了它的注意,此刻正蠕动着身子想要凑过来查看情况。
一根枯瘦的脚趾蠕动着划过李昂眼前的缝隙,接着是一团杂乱的毛发,顺着毛发能看到它那青紫开裂的嘴唇,毛发竟然是直接从嘴里生出来的。
这张嘴慢慢移动,两道下眼睑出现在李昂视线内。
就在它的眼睛即将出现在视线中时,李昂迅速拿起身旁一把斧头挡住了那道缝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外头的动静停止了,然而李昂却感觉到那东西并没有离开。
一阵皮肤摩擦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皮肤生了病的人在不停地磨蹭自己的身体缓解瘙痒一般,似乎每搓一下皮肤,就会簌簌落下白花花的皮肤屑,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昂听着那声音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整个身子都开始跟着发痒起来。
不对。
李昂皱了皱眉,这不是心理原因,自己的身体竟真的在不断发痒。
这种痒不是那种单纯的、像发丝扫过身体的那种柔和的瘙痒感,更像是在用头发尖不停地往皮肤上刺扎的那种,细密地,尖利的痒。
这种又刺又痒的感觉让李昂开始有些难受,恨不得想直接撕下自己的皮肤,然后用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把自己的血肉挠烂。
这种恨不得侵入骨头的瘙痒比肉体上的疼痛要难受千百倍,李昂连挡在缝隙上的斧头都快有些拿不稳。
他狠狠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瘙痒。
李昂扭过头,身旁高个子却看起来没有一点动静,依旧直愣愣地坐在那里,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甚至连呼吸声都是若有若无的。
瘙痒感在稍稍减退了一下后,像遭到了反噬般开始成倍增长。
李昂直接用力地咬住舌尖,紧闭着眼睛,用指甲扣进掌心,强迫自己入定,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感受周身灵气,感受自己的丹田之中。
在剧烈的瘙痒感和精神折磨下,李昂像在这画中强行撕扯开一道细缝一般,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体内的真气。
只是这真气十分微弱,几不可闻,李昂甚至做不到内视,只是稍稍感觉到体内重新出现了一丝熟悉的力量。
李昂睁开眼睛,手掌轻轻往前一推,一股小小地、只有黄豆大小的火焰嗖地一下蹿了出去,顺着缝隙消失在了门外。
在火焰出现的一瞬间,一旁的高个子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沙沙”的声音停了下来,李昂感到周身那股子寒意消失了,身上瘙痒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世界又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那东西走了。
李昂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斧子轻轻放下。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假姑娘那边怎么样。
李昂看了眼高个子,只见他依旧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下,要不是时不时能听到一阵微弱的呼吸声,李昂都要怀疑高个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原先那股子深入骨髓的瘙痒,连他都要经受不住,高个子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要么是他没有被怪物盯上,所以没有什么感觉,要么就是这人还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们。
这幅画似乎对外界的灵气有压制作用,李昂这算是机缘巧合才强行撕开了一条缝隙,才能稍微找回一点点真气。
只是,就这么一点点依旧无法对抗这幅画中那些诡异的东西,最多也就像今天这样,转移掉怪物的注意力。
但只这一点,在关键时刻却已足够挽回一条命了。
在怪物消失没多久,外面就渐渐亮了起来。
李昂发现,画中世界的时间似乎不太正常,难道怪物消失,就代表黑暗结束吗?
“天亮了。”身旁的高个子说道。
李昂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出房门,直奔灵堂而去。
灵堂门口,那对花花绿绿的童男童女依旧笑眯眯地立在那里看着来人。
房门似乎没锁,虚虚地开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