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您的人品我信得过,只不过婉婉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我一直把她养在国外,初为人妻,初为儿媳,未来一定会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周到,到时,还请文姨能够耐心,善良的教导婉婉。”
“姐.....”
林婉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个字脱口而出已是哽咽。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陶软是在帮她说话呢?
甚至,连很久的以后都想到了。
文仲也为之动容,不由看向陶软。
文老太太激动的老泪纵横,握着陶软的手再三保证,“陶小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就单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就绝不会给婉婉一点坏脸色!我跟你保证,就是我这儿子要是敢对不起婉婉,我这个做妈妈的都不会放过他!”
林婉婉听着听着也哭了,陶软瞧着,文仲贴心的递上了纸巾,她也算安了心。
“文姨,还有一件事想请你答应。”
她神情极为认真的看着文老太太。
文仲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气氛一瞬间沉重。
文老太太拍了拍陶软的手,“你说!只要我老太太能做到。”
陶软浅笑,从包里拿出其中一份文件递给了文老太太,“文姨,您也知道,一个女人在商界上闯荡并不容易,这些年我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我想给您的儿媳妇改名换姓,不知道您是不是能同意?”
文老太太拿着文件看向了林婉婉,“这....陶小姐,这是婉婉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
陶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婉婉,文仲,你们可有意见?”
林婉婉哆嗦着拿起了那份文件,文仲也看了过来。
白纸上,清清楚楚的几个字,“木月晚。”
“姐....”
林婉婉紧紧捏着那张纸,突然哭着跪在了陶软身前。
“姐姐....你....”
她抬起头,千言万语的话想说。
而陶软也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明白真相的人,都清楚,陶软为什么会这么做。
人心难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日后,日子久了,林家的事闹的又这样大,很难不烙下口舌,到时,流言蜚语可以淹死人。
陶软为林婉婉改名换姓,无疑就是把这个不幸从林婉婉的身上抹杀掉。
“这孩子像我,眼皮子浅,重感情,有一点事就爱哭!”
文老太太看的心疼,上前扶起了林婉婉,拉她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安慰道,“好孩子,不哭了,妈不在乎你到底叫林婉婉还是木月晚,妈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儿媳妇!”
“妈早就知道你们姐妹两从小就没有父母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你放心!月晚,妈妈一定好好对你!”
文老太太常年住在乡下,是不看新闻的,所以也就认为了林婉婉,是那个文仲曾提过一句的陶软的妹妹。
林婉婉哭的厉害,陶软眼眶也红了红。
木月晚。
木晚拆取林婉婉二字,月拆陶然尾字。
也算是,补偿她心底的某些遗憾。
邯芝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也擦了擦眼泪。
她知道,陶软能做到这一步,并非易事。
“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要哭了,我还有话没说完。”
“文仲。”
她正了正神色,将另一份文件递给了文仲,淡淡道,“你我相识多年,这些算是我的礼金。”
在陶软的示意下,他打开来看,那是一份股权变卖书,收购人陶氏陶软,变卖人林祀,林寂然。
而里面夹着的支票上,是天文数字。
“这.....”
文仲震撼地看着她,又颤着手把文件递给了林婉婉。
林婉婉憋着嘴,又是大声哭了起来。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后悔过,后悔过她曾经那样伤害过陶软。
她以为,陶软要她嫁给文仲,就是想让她从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变成寻常人,过着一般有钱人的生活。
却是连做梦也不敢想,陶软会这样对她...
这无疑是把整个林家送给了她....
陶软没有安慰林婉婉,也不愿意多跟她说上一句话,只是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有些泛白的红色存折,眼底卷着悲伤递给了文仲,“这些,是我作为娘家人出的嫁妆...”
文仲缓了缓心神,接过来看。
里面的日期久远到十几年前。
每月按时存入,一万元。
直到几年前,突然停下了。
“这是....”
文仲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什么,再抬起头时眼角已经发红。
这本小小的存折忽然变的极其沉重。
他所能想到的,这本存折,应该是陶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存给陶然的嫁妆钱。
从没有当众哭过的文仲,一瞬间心口疼的厉害,忙背过身掩饰着。
这一切,都被靠在门外的何景琛看的清清楚楚。
微黄月光下,他的目光颓然地看着正表现的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的陶软,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眼眶。
“笨蛋.......傻瓜.......对不起....”
而他在这个时候,始终没有勇气迈进一步,走到她的身边。
陶然是不能被安抚的伤口,他清楚。
如果他进去了,也只会让陶软更加难过吧?
......
婚期定在了下周二,文老太一定要留陶软喝顿酒。
虽然是想推脱,可这酒,确实非喝不可。
她也只好喊了十一进来一并吃,也好,在不能喝的时,有个人替她。
饭桌上,只有文老太太是满脸喜悦的,陶软出于礼貌,陪着文老太太说话。
这种亲切的感觉,倒是很久没有了。
一杯酒,她喝的很慢很慢,她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了。
何景琛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了她微醺的脸上。
还在想,刚刚陶软说的话。
她说女儿回来了,她高兴喝了些酒,既然那孩子回来了,汪澈也在的吧?
心里很酸很疼,杯中的酒一杯接一杯的灌入喉间。
酒过三巡。
她去了趟洗手室,虽然也还没有喝完一杯酒,可她也不得不万分小心,还是又吃了一次药。
她自嘲的想,这个场合要是倒下了,岂不是喜事变丧事了?
可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了一些。
只是又喝了几口酒而已,就控制不住的又咳了几大口血。
这一吐,肠胃剧烈蠕动,更是止不住的把胃里喝的清酒也如数吐了出来。
直到十余分钟后,她才扶着洗手台勉强站稳了身体。
看着镜中那样狼狈的自己,她忽然很想哭。
也许是真的病重了,一点点酒精就会让她醉。
还真是有点天旋地转。
“陶软?怎么了吗?”
何景琛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慌忙地打开水龙头,清洗干净溅到洗手台上的血迹,才回答何景琛,“你有事?”
他顿了顿,“看你很长时间没回来,有点不放心,所以....”
“我没事。”
她回的很快,扶着洗手台的双手忽然发抖。
陶软怔了怔。
无可奈何的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病发呢?”
“陶软....你真的没事?我可以...”
“麻....烦你,去....把....十一...喊来...”
说出的话尽管已经极力控制,却还是颤抖的。
门外的何景琛,眉间狠狠皱在了一起,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文仲告诉过他的话,陶软为了救他,留下了病根,病发时,会全身发抖,十分痛苦....
她的声音....
心悬了起来。
顾不上再开口询问,他踹开了洗手室的大门。
视线刚刚清晰,就看到了她整个人正缩在角落,头埋在腿间,整个人抖得连坐都要坐不稳。
他脚下一软,瞳孔骤然收紧,跑过去脱下外套围在了她身上,拦腰抱起了她,再开口,语气里已是带着浓重的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她虽抖,可意识是清醒的,她颤抖着双手,胡乱地推着何景琛,“你....放开我.....不需要....你管....”
为什么这么狼狈的时候就偏要让他看见呢?
何景琛的对不起她每听一次就像是是在用刀子刮心上的肉。
“陶软....你要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好,现在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求你了,让我尽一次我该尽的责任行吗?!”
他猩红着双眼,几乎是吼着说出的。
胸腔内的血液剧烈的翻涌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模糊了面容。
这样的苦,她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