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十一已经等在门外了。
她要求十一把车开远一些再停到路边。
几杯白酒下肚，确实会缓解一些痛苦，代价就是她呕了好几大口血。
她晃晃悠悠地从包里拿出药粒，麻木地往嘴里塞着。
这药丸，又苦又涩，还好，再吃个两年最多，就不用再吃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后，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这酒也是真的不能喝了。
这段时间，她连糖也戒了。
以前最喜欢的甜点，她已经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孤坐在马路旁很久，天空飘飘散散地往下掉着雪花，她才算缓过来疼的滋味，又像机器一样的站起身，要去何家老宅啊，何念还有林婉婉还在等着她。
上了车后，十一依旧不是多言多语的人，只当她是喝醉了酒，可不经意间还是看到了她嘴角没擦干净的血迹。
“陶总....您嘴角破了吗?”
她嗯了一声，镇定地擦了擦，“开车吧。”
开到了半路，陶软突然开口，“十一，你觉得要配汪澈什么样的女孩子才最合适呢?”
十一险些踩错了刹车，在他们这群人眼里，汪澈是陶软的，现在听着她这么问，心里像是有了惊涛骇浪。
沉默了几分钟后，十一开口，“可能，是以前的你吧。”
“以前的我?”
“嗯，我们都知道，小澈哥并不是这几年才这样爱你的，那就说明，陶总以前一定是个非常好非常好，比现在还要好的女人，才会迷住一个男人的心，一迷就快要半辈子。”
陶软垂眸，而后又噗嗤笑了笑。
“迷?我是妖精吗?十一，我有个心愿啊，我希望哥哥会幸福，如果很久以后他娶了别人，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会很高兴的。”
“我来告诉你?”
十一疑惑，“陶总，就算真的有那样的一天，那样重要的日子里，你一定会是在现场的啊，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你?”
她点了根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到了何家老宅，她拿着包吩咐十一在这等她一会儿。
这个时间，何家老宅的灯火通亮。
没见何景琛的身影，她也觉得不那么沉重。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林婉婉推开大门朝着她跑了过来。
陶软阴沉着脸，林婉婉脸上的喜悦，她很陌生。
“姐...陶软!你来了!”
她淡淡瞥了一眼林婉婉，没有反应。
而后，文仲，文仲的妈妈，何家老太太一并走了出来。
跟在人群最后的还有何景琛。
“陶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亲家了!”文老太太毫不客气，一把拉过陶软的手握在了掌心。
陶软看得出，文老太太是真的开心，也就礼貌的寒暄，“文姨，进去说。”
路过何景琛的时候，她被喊住。
“喝酒了吗?”
她嗯，平淡道，“女儿回来了，高兴。”
文仲尴尬的笑了笑，忙给文老太太使眼神，拉走了陶软。
无论怎么说，今天也算是他文仲的好日子。
还是平静点过比较好。
都入了坐，邯芝将早就派人炖上的燕窝端到了陶软桌前，“陶丫头，尝尝吧?这是从国外空运...”
“文姨。”
她视若无睹地打断了邯芝的话，看向文老太太。
邯芝也识趣地走开了。
她瞥了一眼，何景琛不知道去哪了，并不在这。
“陶小姐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呀，知道我这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儿子有了孩子，我都没信，后来文仲把亲子鉴定摆在了我面前，我才信的!本来有点生气的，太不把我这个妈妈放在眼里了!没想到文仲这个小子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娶的竟然是你陶小姐的妹妹啊!老太太我别提多高兴了!陶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下我们更是亲上加亲了!陶小姐啊，我.....”
“咳....咳....妈!”
文仲尴尬地碰了碰文老太太的胳膊，陶软今天能来，他已经受宠若惊了，要是再说错什么话惹怒了她，想想就害怕...
现在可不单单是上下级那样的关系了，陶软，现在，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姐”。
陶软也没在乎，有个人能这样真诚地跟她毫无嫌隙地说这么多话，她也觉得挺热闹的。
“文姨，没跟你打声招呼，就生了孩子，确实是他们不对，以后，还要请你不要和他们计较才是。”
林婉婉站在陶软的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喘。
她不是没想过，也许陶软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要她难堪来报复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有这个猜想，她也还是想让陶软来。
婚姻大事，父母不在，陶软就是她的长辈。
文老太太摆摆手，满眼欢喜地拉过林婉婉的手，“我呀，可太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了!陶小姐，你都不知道，婉婉做得一手好汤，还会治头疼病，按摩的手法堪比医院的医生!不过你放心!老太太我虽然是穷日子出身，但也绝不会亏待了婉婉!”
林婉婉也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什么，眼眸低垂着。
陶软看的真切，在这一刻她其实是可以理解林婉婉的心情的。
熬汤，按摩，能让堂堂林家小姐去学怎么照顾人，无非就是因为何景琛。
林婉婉爱了何景琛多年，却从来没有被好好珍惜过，邯芝那样的人，更是不可能会真的瞧得起林婉婉。
眼前这一幕，也许就是触动林婉婉的点吧。
爱从开始没有错的，只有爱错了人，爱才会出错，它本身是神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