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秦明月目光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你家里人是什么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大哥娶了你,日后会有清净可言?
你的小叔像一只吸血的水蛭,而这只水蛭背后还有你祖母撑腰,有你愚孝懦弱的爹娘撑腰。
而到了那个时候,你能做什么?”
“你能阻止他们?
你能狠得下心?
当然,你完全可以说你能狠得下心,可若是你小叔你祖母在家中逼着你爹娘,你爹你娘哭着跪着甚至自残着求你,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榻上的馨娘早就呆住了,若说之前还是因为秦家人的身世,还是因为温文儒雅的大公子竟曾如此的艰辛,现在却是因为秦明月近乎裸地质问。
她能置身事外吗?
即使她不顾祖母小叔,可她的爹娘呢?
馨娘不禁想起自己过往所有的经历,家中永远都是争吵,娘总是哭着的,小弟总是满脸惧怕,爹从来都是一脸无奈。
而与之相对的却是祖母的疾言厉色,小叔的得意洋洋。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小叔死了就好了,她恨不得拿刀杀了他,可……
恍惚中,她又听到秦明月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么发展下去,你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次是有我那个蠢大哥出手帮你,你才能幸免,没被赌坊的人拉去抵债。
你知不知道被打手拉去抵债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她笑了声又道:“都是被卖去青楼勾栏院里,你会过着十分屈辱不堪的生活,想死不能死,只有你帮着青楼赚够买你回来的钱,甚至比这更多,你才有去死的权利。
不过到那个时候,大抵你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你会觉得怎么都能过,屈辱算什么?
自惭形秽算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
也许到了某一天,脏病缠身之时,你才有勇气去死……”
秦明月的话太毒了,馨娘因她的话浑身止不住的打颤,是吓的,也是恐惧,但她知道她并不是在骗自己。
“那么咱们现在来设想,你从这里回去后,若是下次你小叔再去赌输了大笔银子,会不会拿你去抵债?
!”
门外站着的秦凤楼就想冲进去,却被祁煊从后面拽住了。
榻上的馨娘突然抬起头,“大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明月笑得十分灿烂:“现在有一条路摆在你眼前,你可以嫁给自己的意中人,生活的美满幸福……”
这种描述十分诱惑人,馨娘不禁怔住了。
“而你必须要做的事就是舍弃那一家人。
当然也不是让你舍弃,只是你需要有自己的坚持,不然你所期望的幸福就是镜花水月。”
“坚持?”
馨娘喃喃。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还需要你自己去考量。
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养伤吧。”
秦明月转过身,推门出去,正好撞上门外站着秦凤楼、祁煊和秦海生。
她对秦凤楼笑了笑,便和祁煊及秦海生走了,将空间留给这一对有情人。
回镇北王府的路上,秦明月对祁煊道:“也不知我这恶人做得值不值得?
若是她因此记恨上我,以后再嫁进咱家去,那我不是连大哥都没有了。”
祁煊嗤笑一声:“多大点事儿,不满意这个大嫂,换人就是。
就凭你大哥是爷的大舅兄,还愁娶不到媳妇?”
这个秦明月倒并不怀疑,甚至日后真出了什么事,她自己也能解决,只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所以宁愿先把恶人给做了。
不过显然她这个恶人做得还是挺成功了,因为次日她去广和园的时候,听秦海生说秦凤楼和馨娘的事成了。
在广和园四处看了看,秦明月就告知了秦海生自己要随着祁煊去福建之事。
听完后,秦海生一愣,倒也没多说,只道她自己决定就成。
近日就要出发,现如今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戏园子的事,以及时间能不能赶上秦凤楼成婚。
戏园子倒是不用太操心,交给秦海生和何锦就好,至于秦凤楼的婚事就看那两人最近有没有想成亲的打算。
兄妹二人一同回了秦府,正好秦凤楼也想说这事。
他决定近期就将自己和馨娘的婚事办了,至于韩家那边,馨娘的打算是不跟家里人说。
对此,秦凤楼持不同意见,男女成婚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跟家里人打招呼,这就属于私奔了。
时下可有聘者为妻,奔为妾之说。
两人正为这事僵持着,没料想秦明月和秦海生回来了。
“这事不难办,左不过就是舍些银子的问题。
大哥手边没有得力的人可用,我回去跟爷说让他把四喜借过来。
他们若是好言好语也就罢,若是胡搅蛮缠,自然有法子收拾他们,关键就是只要馨娘能把住关就成。”
“馨娘那边小妹你不用担心,既然如此,那就帮我谢谢妹婿了。”
也是秦府根基还浅,家中几个下人没有一个能立得住的。
对付韩家这样的人,就得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显然秦府下人中是没有能担得起这事的。
而秦凤楼作为男方,自然不能亲自出面,请媒人去下聘之前,还需有人‘说合’,才会有秦明月这么一说。
之后兄妹三人又聊起去福建的事,对此秦凤楼和秦海生一样,没觉得有多大的问题。
身份不一样,所承担的责任就不一样,有些官员长期夫妻分离,还有些将领前脚洞房花烛,后脚就要上战场。
这次妹婿能把小妹带上,在两人眼里不过是暂作分离,但只要夫妻二人不分开就好。
至于内里的一些危机所在,秦明月却是只字未提,她并不想让两个哥哥担忧。
且不提这些,次日祁煊就将四喜使过来了。
四喜在表面上是个随从,可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不用说郡王身边的随从。
走出去对一些朝廷大员们来说不算什么,对付韩家这群人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这四喜也是个人精,看似他在祁煊面前总是被虐得凄凄惨惨,实则可不是善茬。
他去了韩家以后,先是以势压人,之后变了腔调,嫌弃中端着架子,提了提秦凤楼要娶馨娘的事。
韩家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换成其他府上都没有让他们这么害怕,可安郡王?
京中谁不知道安郡王不是个好惹的。
那些王公贵族们都惹不起,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
早知道那秦府是安郡王妃的娘家,给他们十个胆子那日也不敢闹上门。
自然是四喜说甚,就是甚。
不过是第一次上门,前面的一概礼俗都没走,四喜就带走了馨娘的笄贴。
不过之后秦凤楼便派了人来,将漏掉的礼俗都给补上了。
合了八字,下了聘,又写了婚书。
这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若是韩家人再弄出个什么幺蛾子,想趁机讹诈什么的。
拿了婚书去顺天府告官,一告一个准,韩家人自然不敢再作。
馨娘也从秦府搬回了韩家,做起待嫁的姑娘。
两人的婚事定在这个月二十八。
有些仓促,可谁让秦明月和祁煊三十就要启程,自然要赶在他们出发之前将婚事给办了。
连着多日的紧锣密鼓,终于馨娘在十八这一日嫁入了秦府。
因为秦家并没有什么亲戚,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秦府的婚宴只摆了几桌,都是自己人来。
有广和园的一众人,有秦明月和祁煊,还有一人,那就是书商毛文昌。
如今毛文昌已经把容闲堂开到了京城,借了谁的东风他心中有数,这财神爷自然得紧紧的巴着。
参加完秦凤楼的婚礼,祁煊和秦明月就该出发了,出发之前两人又去了一趟忠毅伯府。
宝儿对两人很是不舍,可如今他已经懂事了,自然知道姐夫此行是去办大事,他身上有孝,是没办法跟在一起的。
挥别了家人,祁煊和秦明月两人终于踏上前往福建的路,至于此行是福是祸,暂且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