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梵清惠万万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自己弟子的时候，对方不仅悟透了剑心通明，甚至已经到达了大宗师境！
她曾想过无数种和师妃暄重逢的画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兵戎相见。
师妃暄双眼平静地看着面露惊色的梵清惠，脸上的笑容在催发到极致的慈航剑典的作用下，带着浓浓魅惑。
圣洁无垢，宛如天上仙子落凡尘。
只是任谁也不知道，这仙子落入凡尘后，经历了多么艰难困苦的修行。
“师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刚才的你，不正是想要放弃我。”
师妃暄的声音平稳地没有一丝丝波动。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听到梵清惠的话的时候，心中那犹如刀绞一般痛楚到底有多强。
目睹了祝玉妍为了保住绾绾红丸付出的一切努力后，师妃暄多年来树立的善恶观破碎。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中也带着期盼——对师父梵清惠的期盼。
师妃暄不求梵清惠能做到祝玉妍的地步，只希望她能够执着的寻找自己久一点。
但是，梵清惠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
既然你已经放弃了我，那就别怨我为主人奉献出一切了，师父……
师妃暄心底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被排挤出了心房，所剩下的唯有陈述的身影。
梵清惠城府之深，当世能和她博弈的只有寥寥几人，如何看不出师妃暄状态有异！
虽然没有动杀意，但是妃暄的气势太强了，哪怕是宁道奇来了，恐怕也支撑不住几招……
梵清惠汗水入鬓，手中色空剑紧握，已经将心悬了起来。
她没有到达剑心通明之境。
当年她那一代的慈航静斋传人是碧秀心，而且极其出色。
因此梵清惠并没有将自己视作斋主继承人，而是觉得自己和其余普通的师姐妹一般，可以与人相处，与人谈情说爱，与人同修燕好，与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幸运的是。
她爱上的人也爱她。
而且对方不仅是绝世天骄，更是一方势力最杰出的弟子——岭南宋阀，天刀宋缺！
不过造化弄人，碧秀心被石之轩掳走，等到再现身的时候，便表明了自己要以身饲魔的决心。
这也就导致慈航静斋下任斋主之位就落到了仅次于她的梵清惠身上。
一面是师门大权，一面是心中所爱，梵清惠没有犹豫，选择了师门。
宋缺一念忘情，提刀砍翻了当时的天下第一刀·岳山，然后回到岭南避世不出。
看似了无牵挂，实则两人心中都还有着对方的影子。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梵清惠做不到剑心通明，宋缺斩不出无瑕九问。
理所应当的，她自然不会是已经突破到大宗师的师妃暄的对手。
“妃暄，如今天下处处都是烽烟，生灵涂炭，你难道忍心看天下苍生命如草芥，尸横遍野吗？”
梵清惠清楚的知道师妃暄最大的弱点，圣母心善，所以她想从这一点出发打动师妃暄。
然而。
师妃暄只是缓缓拔出剑，问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为何不见天下苍生出来救我？”
师妃暄双眼绽放出戏谑，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邪意癫狂，“师父，我已经受够了那些条条框框，我太烦了，也太恨了！”
“我遵守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有什么用？就因为它们，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么，以至于多年来迟迟未进剑心通明境界，其实你对我也很失望吧。”
“妃暄，其实……”
“够了！我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我是主人的姓奴，是他的坤巴陶子！”
“师妃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梵清惠怒了。
她能容许师妃暄怨恨自己，因为她确实想要放弃师妃暄。
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徒弟，居然变成了一个自甘堕落的淫娃荡妇。
但是师妃暄见到她盛怒，反而笑得无比轻松：
“师父，你生气了？”
“何必呢。你不就是因为慈航静斋斋主不容许婚嫁的规矩内心蒙尘，以至于不能突破吗？”
“你深受其害，难道还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规矩，所谓的礼仪道德根本就是旁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强加到你身上的？”
“倘若你是大宗师，即便你白天是慈航静斋的斋主，晚上是青楼的婊子，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你……”
梵清慧此时握着色空剑的手都在颤抖。
她无比确定师妃暄已经入了魔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绝对不可能突破到剑心通明境界。
除非她真的问心无愧，觉得自己说的话真真正正是对的！
这也意味着无论自己再怎么做，都无法勾起师妃暄的“本性”，让她重回佛门。
“说了这么多，师父，徒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放下色空剑，然后乖乖的跟我离开，否则，徒弟今日说不得要欺师灭祖了。”
师妃暄嘴上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可身上的气质仍旧圣洁如仙，在慈航剑典的作用下，美轮美奂，仿佛世间一切的美好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美的不可方物。
这一瞬间，就连梵清惠都迷失了，迷失在骨肉外相中，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师妃暄见到梵清惠双目空洞，眼神焕散，呆立在原地的模样，并未挺剑刺出，而是手腕一抖，将手中长剑抛飞而出。
剑光耀目，夺目的光华衬得长剑犹如电光霹雳一般迅捷。
梵清惠骤然脱离那种迷蒙的状态，没有闪躲，反而是以色空剑为点，想要挑开长剑。
叮！！！
梵清惠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手中色空剑脱手而出，插在一旁的地上震颤不已。
捂住颤动不止的右手手腕，她震惊无比地看着师妃暄，宗师与大宗师的差距当真有这么大？
我命休矣！
梵清惠见到师妃暄款款而来，心中不由得生出绝望之念。
但就在此时，一声带着浓浓北方口音的赞赏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好剑法！挑战宁道奇以前，先拿你这女娃祭一祭我的月狼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