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更时分,竹林东南角的一排房间,黑黝黝的,静寂无声,只有不远处的那排竹林,在山风中不停摇晃起伏。
那只狸猫,无声无息地从一座山石后面窜了出来,它穿过竹林,来到走廊,敏捷地跃上走廊的栏杆,然后,顺着栏杆上的一根柱子,爬到房子的横梁上,从横梁过来之后,是房子的透风窗口,它脑袋微侧,似乎在察听什么动静。过了四,五秒钟时间,它从其中一间房间的上窗一跃而下。
里面有两张床。李仲宣住左面角落的那张床,对面是秦望。
这只狸猫身子一纵,跃到李仲宣床头两米左右的桌子上。静静地蹬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熟睡中的李仲宣。
秦望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眼睛倏然睁开,只见黑暗中,有一对绿色的圆球在闪闪反光。秦望翻身而起,而那发光的东西,快似闪电,拧身一纵,从窗户窜了出去。
秦望把屋里的灯点亮,李仲宣也已经醒了。
“发现什么?”
秦望随口答道:“好像是一只野猫。”
“猫?”李仲宣对于这个词,是最敏感。皱眉道:“这里面没有什么吸引猫的东西呀?怎么会有野猫进来呢?”“不对!”李仲宣马上醒悟过来,“今天见到了大兴公子,估计他已经对我的身份起疑了。这只猫,就是他养的,曾经害我的那只猫。今晚,他估计是想让这只猫来认认我。”李仲宣坐靠在床上,斩钉截铁地道。
秦望眼神凌厉起来,道:“这么看来,这位大兴公子,对殿下将有不利。”
李仲宣沉思片刻,道:“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意图,以后,这个人要提防他。”
“今晚的事情,要不要告诉通玄?”秦望问。
“先不告诉他吧!”
“好!以后,我会时刻不离殿下左右。”秦望道。
……
大兴公子从狸猫那里,得知小孩果然是李仲宣,心里立刻有了决定。
他收拾了一些物品,又来到了十三洞。
这是个比较高大的洞室,洞室中间过去,里面有一张石台,那柄传说中的黄巢剑,就摆在上面。在洞室的右侧方,有一个几十米宽的水池。
大兴走上前去,把带来的物品,全部放在石台上。他把两个瓷瓶里丹丸,倒在一个碗里面,碾成粉末,然后,把从伏牛山得来的蛇血,倒了一些,把它们调成糊状。
大兴公子把头上帽子取下,身上的上衣,全部脱光。抓起台上的一支朱笔,沾上碗里的蛇血粉浆,运动真气,刷刷刷,在自己的印堂穴上画出符头,然后,运笔如飞,不断地沾血,从上而下,一直画到腹部,最后,把碗里剩下的最后蛇浆沾上,重重地点在肚剂上。
做完这些,他把手中笔一抛,口里念动咒语,不断地运功调息。他身上画着的那些符箓,开始还是鲜红欲滴,慢慢地,颜色开始变淡,一会儿,全部被大兴身体吸收,消失不见。
大兴全身燥热起来,身体里面好像有一个火球,在燃烧,膨胀。他眼睛赤红鼓起,披头散发。
台上的黄巢剑,受旁边蛇血的刺激,在嗡嗡作响,剑鞘开始颤动起来,似乎就要脱鞘而出。
大兴狂叫一声,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攒紧剑柄,“锃”的一声,宝剑被他抽了出来,
剑尖颤动,长鸣不息。
大兴公子大笑声中,把一碗蛇血倾注在宝剑上面。白玉剑柄,立刻从前面开始,慢慢变得红艳,但是,刚到三分之一处,便停止。
大兴公子眉头一皱,又倒入一碗蛇血,玉柄颜色,又继续朝前推进。手中的宝剑杀气滔天,大兴握在手里,几乎把持不住。他突然左手伸出,抓起石台上的一柄短刀,一下子插进自己的胸脯上,立刻,血流如注。
他让那些血液滴在宝剑上,不一会儿,整个宝剑玉柄通体腥红,像握住人的一颗心脏。
大兴公子挥动宝剑,郎声道:“天地反覆!”整个石洞像卷起一股狂风,洞隙中的碎石簌簌滚落,像被什么吸引一样,朝剑身飞去,洞顶的石钟乳石,也在摇晃。
“龙蛇起陆!”大兴又大喝一声,右边水池里的水,开始翻滚,刷的一声,一股水浪被剑气带了过来。
“移星易宿!”大兴公子手中宝剑朝左侧一撑,所有的碎石,水浪,呼啸而去,一声巨响,前方一根粗大的石钟乳,被击得七零八落。
大兴公子也一下子脸色苍白,委顿在地。他挣扎着爬起,走到石台,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大还丹”吞下,坐在地上。
又过了几刻钟,大兴公子的气色恢复了些。他把胸脯的伤口包扎好,把衣服穿上,帽子戴好。宝剑入鞘,挂在腰间。心想:从此,我就是这柄剑的主人。既然,剑招是“天杀剑法”,这柄剑,以后就叫“天杀剑”。
大兴公子虽然有些疲惫,但心里非常兴备,见识到了天杀剑和天杀剑的威力,信心百信。如果,再遇到耶律道隐,一定将他斩于剑下,让天杀剑狂饮他的鲜血。
不过,这剑招太耗内力了,丹药也已经用完了,还得跟师傅暂时搞好关系,让他给我多炼些“大还丹”和“九阳丹”。至于,李仲宣等人,目前,只要他们还呆在木兰堡,就不怕他们逃走。到时候,丹药到手。天杀剑跟自己更加亲近,天杀剑法更加纯熟。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再也没有人可以限制我了。
想到此处,大兴公子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一笑起来,牵扯到胸口伤口,又有血渗了出来,他咳嗽了几下,又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天杀剑已经出鞘,以后,必须要天天用鲜血喂养。而从伏牛山带回来的蛇血,已经不多,用别的血,肯定不行,到时候用完蛇血,到哪里去寻人血?
不过,问题总会解决的,先好好睡一觉,休息一阵。大兴公子想通之后,朝另外一间石室走去。
……
李仲宣这段时间,上午依然去寒石洞练玄阴指,目前,已经能够以身体贴在寒石上引导寒气。也多亏了通玄对他不遗余力的帮助,不但为他炼制丹药,而甚至用内力为他疏导体内寒气。李仲宣练的又是韩俛教的正宗道教纯阳内功,所以,如此贪功求快,这么多的寒气入体,才没有引起身体变故。下午或晚上的时候,跟通玄学习炼丹,制作符箓。
其实,符箓的纸张,制作的时候,已经浸泡了药水,那些颜料里面,也混合有毒粉,或药粉。所以,需要救人治病的时候,那些符本身带有药性,再加上心理暗示,喝了符水之后,自然会有治病的效果。故意弄得这么复杂,不过是,让这种方式神秘,让操作的人充满神圣感。
而通玄用毒的本领,更是厉害。又可以让符箓燃烧,产生毒烟,毒气伤人;还可以用毒粉,下蛊的方法。各种毒药千奇百怪,传统的五毒外,还有各种矿石毒,植物毒。李仲宣甚至还看见他,提炼苎麻毒素。听通玄道:他的大弟子程德玄,医术,毒术,已不在他之下。
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十二月中旬,离过年只有十几天的时间。木兰堡里面的人,开始为筹备春节忙碌起来。
这天,李仲宣,张乐,秦望正在陪通玄喝茶聊天,负责管理那些奴隶的一个首领过来,向通玄禀报一件蹊跷的事情:那几十个奴隶,一个星期之内,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两个。那里面管理森严,这些奴隶基本上丧失了意识,除了机械地干活外,根本不会想着去逃跑。而且,这里面,即使想逃,也逃不出去。外面要经过竹林,竹林里面就难出去;出了竹林,外面是堡里面的村落,也无法穿过。再外面又有关卡。
而后面,瀑布,深谭,挡住一个方向,再一面,是风神洞。洞口有人把守,里面迷洞重重。
通玄让他下去之后,陷入了沉思。
大兴公子又过来问通玄,给他炼了丹药没有,这已是他第三次问了。通玄仍然没好气地打发他走了。
看着大兴公子脸色阴沉地离去,通玄忽然觉得,刚才的疑问,已经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