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回来时,已经是亥时。一身酒气,不过,人却非常清醒。
李仲宣一见秦望,立刻叹气道:“我输了。”说完,端起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
秦望诧异地问:“你们在打赌?”
“没错!公子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赌你今天在赌场。因为只有赌场,能够让人呆这么久,而且,晚上还有生意。”张乐洋洋得意地说,“但是,闻秦公子一身酒气,所以,公子自愿认输。因为,赌场是没有酒喝的。又有酒喝,又能让秦公子这么晚回来的地方,我想我应该猜对了,秦公子今天去了青楼。”
秦望道:“你赌输了干什么?”
张乐一呆,道:“我输了,从这张桌子下面钻过去。”
“便宜你这小子了,马上践行你的赌言。”秦望道。
“什么?东流就这么多的地方可去,我还猜错了?”张乐尖叫起来。然后,唉声叹气地从桌子下面钻了过去。
“公子,你赌我今天去哪了?”秦望笑眯眯地看着韩俛。
韩俛说:“他们俩人都猜错了,那我肯定对了。我猜你去了瓦肆,那里人员又杂,又好玩,还有酒喝。”
秦望古怪地望着韩俛说:“你们赌的时候,应该等我回来,让我来给你们定赌注,那样才好玩。现在,一点也不刺激。”
韩俛张开嘴,有点不相信地说:“我也猜错了?”
“是!你赌的是什么?也赶快行动吧!”
韩俛垂头丧气地说:“他们说,如果我猜错了,让我唱一首歌。”
“你会唱歌?那赶快唱给大家听。”秦望马上鼓起掌来。
韩俛只好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归;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如雪……"
“算了,算了,别唱了。人家唱歌是要钱,你唱歌是要命。”李仲宣笑弯了腰,赶紧制止韩俛别唱了。
韩俛止住歌声,不服气地对李仲宣,张乐说:“我最擅长的本来是秦筝,你们俩偏偏让我唱歌。”
“嗯,有机会一定洗耳恭听。”张乐打趣道。
“本来,我们三个人,今天还自夸能抵一个诸葛亮,现在倒好,全部猜错。现在,只好让秦兄告诉我们,今天你究竟去了哪里?”李仲宣不服气地说。。
秦望道:“今天,我本来是想去赌坊的,结果在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此人名叫:童大海,外号‘凶神’,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童大河,外号‘恶煞’。两兄弟都是马贼,是山东一带成名已久的黑道人物,一个好赌,一个好色。但是,他不认识我。当时,他正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谈话,那人问他去哪里?听见他回答:去板桥。并骂骂咧咧说他那个弟弟,说好昨天就要回来的,结果今天上午了,还不见人回来,主人让他现在,一定把他接回来。那人笑着说:兴隆老板娘出名的风骚,二当家想必已经身陷温柔乡,不能自拔了。两个人打完招呼后,童大海骑着马就走了。”
“于是,秦兄就尾随童大海去了板桥兴隆客栈。”张乐忍不住插嘴道。
“是的!”
“我知道了,那两兄弟既然是马贼,肯定对马很熟悉。在兴隆客栈让马第二天生病,跑不快,一定是这两个人做的手脚。”韩俛道。
秦望奇怪地看着韩俛,张乐,问:“怎么现在大家都开窍了?个个都是神探了?”
张乐得意地说:“公子说了,现在每个人都要学会用脑思考问题。”
秦望道:“难怪每个人都抢着发言。不过,下药,掉包货物的,都是童大河一个人干的。”
李仲宣说:“秦兄连这都查清了,真是可喜可贺。”
韩俛问:“那凶神恶煞两兄弟呢?”
“回东流来了,估计是到许显德那里去了。”秦望回答。
“没错!许显德本来想邀韩兄去他家一叙,说有几个江湖朋友,肯定就是这几人。”李仲宣道。
秦望道:“你们今天见过许显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韩俛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秦望。
“周玉兵……”秦望冷哼一声,道:“周玉兵就是许显德买通的内奸,还有一个马脚子叫杨洪。”
“详细说来听听!”李仲宣热切地说。
“周玉兵前天在兴隆客栈打尖,童大河早就在哪里等候,到了晚上,童大河在马脚子杨洪的配合下,把一袋货物调包成盐,并且把头马下了药。因为每个马脚子都负责自己管理的骡马和货物,所以,杨洪的货物掉包,旁人没有发觉。到了第二天,头马因为被童大河下药非常巧妙合适,金六指也没有怀疑。回到东流耽误了一个时辰,周玉铭已等不及,也没想到会发生以后的事情,就赶去历景山庄参加韩羽,金文茵婚礼。这一切事情就由周玉兵负责,让所有货物都进了仓库。”
“整个事情就连贯起来了,赵小六得到鼻涕虫消息后,马上假装去铭仪商行买药,他因为知道那仓库里面,早就有一包盐在里面,所以,去报案,说不小心发现了周玉铭贩卖私盐。方大勇,许龙肯定也和许显德一伙的,黄县令是不是他们一伙,目前尚不得知,得到消息,他们马上赶到铭仪商行,从仓库里面搜出那袋盐,有了证据,又连夜赶到历景山庄,把周玉铭押回东流。”张乐清清楚楚地把整个案情梳理出来。
“是的,整个案情已经明朗了。“
李仲宣点点头。又问秦望:“秦兄,你这一身酒气哪里来的?”
秦望白了李仲宣一眼,回答:“当然是喝酒呀!”
“什么人能够陪你喝这么多酒?”李仲宣道。
“一个女人,一个和尚。”秦望面不改色地回答。
“什么?女人,和尚,还都喝酒?”张乐叫了起来。
“不错!女人,和尚,不但喝酒,而且吃肉,喝得还很厉害,我还差点喝不过他们。”秦望道。
李仲宣饶有兴趣地问:“你的情报就是一边喝酒,一边从他们那里打探出来的?”
“没错。”
“我来猜一猜!”韩俛说,“那个女的应该是兴隆客栈的老板娘。但那个和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却不知道。”
“那个和尚是我让老板娘喊来的。因为,我知道有老板娘的地方,那个和尚一定离她不远。”秦望道。
“你的意思是:和尚不但喝酒,吃肉,还有情人?他们俩有一腿?”张乐张大嘴问。
“他们不但有一腿,而且有一手,有一个儿子。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夫妻。”
秦望面无表情地说。
韩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望叹气道:“看来今天聪明过了头,老底都要被你掀穿了。”他看了看桌子,又道:“你们这些人,又没有一个喝酒的,有故事无酒,岂不无趣,哪有谈兴。”
“好,我去找掌柜的送酒过去。”张乐自告奋勇地说。
李仲宣也大笑道:“今晚,我们一人说一个自己的秘密。”
韩俛道:“我都想不出我有什么秘密。没想到你们却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秦望道:“若非身不由己,谁愿背负秘密,浪迹江湖。”
李仲宣道:“秦兄今晚能畅开心腑,我非常感动,虽然,我不能饮酒,一会儿,也定与秦兄对饮三杯。”
秦望眼眶泛红,对李仲宣深施一礼,道:“士为知己者死,秦某得公子真诚以待,从不问秦某出处过往,像兄弟般平易相处,秦某自当以后,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仲宣赶紧让秦望站直身体,也真情流露,道:“大家都是好兄弟,我等以后,一定同富贵,勿相忘。”
“酒菜来了!”张乐端着托盘走进屋子。
“好,大家边说边聊!”李仲宣道。
四个人互干三杯之后,静听秦望开始说他的故事。
故事,从他今天和兴隆客栈老板娘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