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匆匆派人驾马车将宋江送往开封后。
内心的仇恨,让张清没有打算直接回开封复命。
百姓揭竿起事,竟然不回应诉求,反而是出动十余倍于起事百姓的禁军镇压!
杀人机器手举屠刀,眼也不眨的挥刀向手无寸铁的百姓!
简直是罔顾人伦天道!
压制不住内心愤怒的张清,目送宋江的马车缓缓驶离后,他便折返黄州州府。
匆匆收拾上行囊,准备回江南。
“张大人,您这是去哪儿?”梁庆路以为江南秘事已经结束了。
但看张清这义无反顾的架势,第六感猜测。
于张清而言,事儿还没完。
“哼,赵构小儿,竟然将我宋兄伤成这样,险些将我宋兄活活烧死!”
“还残忍弑杀了我千余弟兄,其余生者,无不负伤累累!”
“这恶气,我张清咽不下去!”
何止宋江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张清一想到信州的惨烈时,也是气的牙关阵阵打颤。
此行将伤员先行送来了黄州,其他大部分弟兄还在江南境内匿藏着。
只消他回去,振臂一呼,十余万弟兄就能迅速集结!
此行,他誓言必杀进临安!剁下赵构小儿的头颅不可!
“张大人,我看还是……”梁庆路有心阻挠,只因知晓危险:
“听其他伤员说,信州被十几万正规禁军围困剿杀……”
“这说明临安有规模不小的兵力,你还是……”
不等梁庆路把话说完,张清便匆匆拱手,转身告辞黄州。
梁庆路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州府内。
内心只剩无力的叹息。
“这打打杀杀的世道……何时能了结?”
……
连着三日,张清先于洪州与自己之前带领的三万人汇合。
随后派出副手,兵分多路,将散于江南各地的义军集结而来。
集结速度之快和顺利,让张清判断,临安禁军应该已回归戍守本位。
不然他如此声势浩荡的集结义军,一定会遭遇多番武力阻挠。
看样子,那日宋江被围困,自己前去救援时,临安便已下令撤军了。
不然宋江也没那么好运,能从死里逃生。
“弟兄们!百姓有难,集结抗议请命!”
“竟遭临安出动数十万大军武力镇压!”
“如此朝廷!哪里是百姓的朝廷!分明是贪官污吏的朝廷!”
“赵构不仅得位不正,甚至德不配位!”
“不推翻!不足以平民愤!”
“更难一雪信州屠杀案之仇!”
张清面对并不训练有素、仅仅只能称规模浩荡的十七万义军。
振臂一呼之下,群情义愤!
“杀!杀!杀!”
“雪耻!雪耻!雪耻!”
“复仇!复仇!”
齐刷刷的愤怒叫喊声,仿佛蕴含着庞大的力量,让张清热血沸腾!
“出发!”
在张清的牵头带领下,一群连衣着颜色都无法做到统一的义军,浩浩荡荡向东进发!
矛头,直指临安!
这一路浩浩荡荡东去,沿途过境诸多州县时,张清亦四处振臂疾呼。
一不小心,越走越壮大的队伍,竟不知不觉就发展吸纳了近三十万人的规模!
杭州正西面的歙州,乃是杭州的西门户。
张清带领三十万义军,声势浩荡,短短一日一夜,便冲垮了歙州的防线!
一入城,张清径直带人杀入州府!
剁狗官,劫官粮!
吓的城内大户们纷纷携家带眷朝东逃跑!
杭州城内亦一片哗然,东边的远处,大规模禁军还在应付海岸线及出海口的抢滩危急。
西边的门户又被冲匮。
即便梁师成再有心隐瞒,意图在赵构面前虚构出虚假的繁荣盛世。
面对两面危急,他又如何再瞒的住?
整个临安朝野一片慌乱,赵构也终于收到了一些风声,吓的赶忙紧急临朝!
“海岸线究竟是被谁围攻了?是谁在统领防卫?说句话呀???”
赵构急不可耐的对着满朝文武叫喊。
却无一人敢开腔说话。
梁师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依旧理直气壮般嘴硬说道:
“海岸线遭遇了穷凶极恶的海盗袭扰。”
“而歙州因天灾导致秋苗欠收,百姓不过是集结请命罢了。”
“陛下无须担忧,臣等可以平息一切乱象。”
赵构再如何没脑子,也不敢再轻信梁师成嘴里说出来的粉饰太平的话。
即便是在皇宫里,他也能远远的瞧见远处滚滚燃烧的烈火,甚至火线连尽头都看不见。
“梁相!你跟朕说实话!歙州具体情况如何!海岸线为何烈火烧了这么多日,仍未有消减迹象!”
“不要刻意欺瞒朕!”
赵构急的抓耳挠腮,就算他是个傻子,也能知晓歙州是杭州的门户。
杭州及临安,全靠苏州、歙州、台州、衢州拱卫。
如今歙州生乱,矛头直指临安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梁师成思索如何糊弄赵构、以避开调兵遣将出现重大失误的罪责时。
大内总管李彦开腔说道:
“陛下,梁相统领着南衙,两路分心应对西边的哗乱,以及海盗对海岸线的袭扰。”
“本就疲于奔命了,容不得一丝疏忽。”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如此关头,陛下还质疑梁相。”
“梁相又要多添不少压力和负担。”
“还请陛下安心等待战报回传,相信梁相自有对策,只不过是出于军务乃机密,不得公开透露罢。”
李彦故意帮腔梁师成,只因二人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是啊,陛下,您安心等待军报,勿要胡乱猜忌,以免动摇军心。”
其他攀附梁师成的官臣亦开腔为梁师成开脱,梁师成内心表示满意。
赵构语塞的说不出话来,更语塞的是侍候在赵构身旁、辅助赵构处理政务的几名给事中。
给事中胡世将,内心连连的无力叹息。
他心知赵构距离知晓真相,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但满朝文武皆攀附梁师成的眼下,谁敢公然得罪梁师成,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饶是胡世将能以大局观看破一切,但可惜他不过是个从五品内侍,地位太低。
总不能拿性命作代价,只为说句实话。
赵构的焦灼被群臣的安抚驱散,但退朝时,仍然心事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