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盛况,让时扉暗暗咂舌。
他知道苍羽宗是个大门派,也从小组赛分开在五个场地围观的弟子人数上,推测出苍羽宗内门弟子不少。八壹中文網
但心里晓得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时扉本想悄摸地找个视野还算不错的角落,却不想挤挤挨挨地三五成团的看客们,在看见他来了之后,隔着老远就是一个后撤步,尽最大努力跟他拉开距离。
他们这一退,立时就引起了身旁人不满地回头,然后看见时扉,再重复这个过程,最后竟是直接给时扉让出了一条直通擂台的大道。
时扉郁闷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擂台前。
正在擂台前候战的江文兴,笑看着被让到擂台前的时扉,打趣道:“你这阵仗,不上去露两手,真挺浪费大家的热情的。”
时扉一耸肩,“不过是作为大师兄的排面,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江文兴笑而不语。
“你闭关成果如何?”
时扉问道。
“一般。”
江文兴显得有些惋惜,“本以为凭借那株灵草能突破到元婴后期的,到底是差了点意思。看来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不到位,就算凭借外物将灵力提上去了,最后也稳不住境界,留不住那些灵力。”
他这一说,倒是让时扉有些纳闷儿了,“照你的说法,我失忆之后,对于天地法则的领悟基本为零,那我的修为不是该一跌到底吗?”
“这就是其中不讲理的部分了。”
江文兴叹道,“想要冲上那个境界往往难上加难,但只要上过那个境界,之后就算修为倒退,只要根基无损,再想重新冲上那个境界,往往轻而易举。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就算你失忆将天地法则忘得一干二净,你的修为也不会倒退。”
“这很讲理吧?”
时扉说道,“前期已经付出过努力,积累了经验,从头来过的时候根据之前的经验,避开曾经踩过的坑,自然就比从前容易。”
“倒也有些道理。”
江文兴笑道,“大概也正是因为缺失了从前登顶的经验,所以师兄如今修为倒退后,才一直困于元婴初期,未有所长。”
突然被戳到痛处的时扉内心戚戚,却又长叹一声释然笑道:“修行之路千难万难,多些时间沉淀也是好的。若我真在三两月内,就从对修行一无所知重回顶峰,就算有从前的修为底子,也着实令人吃惊不已。”
“如此修行天赋,岂不是叫人自惭形秽,影响他人道心的坚定?”
江文兴闻言,嘴角笑容一提,一双狐狸眼似有若无地扫过擂台另一边的张浪,道:“师兄着实多虑。修行之人先修身养性,这点抗打击能力都没有,是很难在天才如云、资质天定的修真界长久走下去的。”
时扉假装没有看见张浪投过来的目光,嗤笑道:“我到正好与你有不同的看法。”
他穿越过来遇到的这些事儿,无不明明白白地向他说明着,大部分的修行者的心理素质都很一般,甚至比一些凡俗之人还要脆弱。
“修行之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若不能先接受自己为人的一面,又如何堪破自己为人的一面?”
时扉意有所指地说道,“修士常言断情绝爱,但有人重名利,有人重大义,有人重钱财,有人重生死,皆是出于为人的七情六欲。不通人情,不理人世,还谈什么修道成仙、悲愐众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才是一碗水端平,视众生万物皆平等的态度。修士所求,仙人长生不衰、本领通天彻地,而后悲愐弱者,爱万民,得庙宇供奉,受世人爱戴。其根本还是在人的七情六欲之中。”
忽视张浪和江文兴探究的目光,时扉继续说道,“只是修士所望的仙人,能遏制自身私欲,视大义为当先。但修行之人常常曲解其意,或一味克制内心的恶念,或一味放纵内心的恶念,心魔便由此生,堕魔也由此始。”
“不能正视自己的不足,学不会释然,学不会从自身去弥补不足,就会将这种情绪外嫁于人,认为自己的失败皆是因旁人所起,最终逐渐被蒙蔽心智,看不见自己所拥有而别人羡艳的,嫉恨便由此生。”
闻言,江文兴瞟一眼张浪,也算是明白时扉扯这么一大通到底是为什么了。
漂亮的狐狸眼一弯,江文兴压低了声音问时扉,“所以,师兄需要我先给张师兄一点压力,为你之后的取胜创造机会吗?价格好说,三十万贡献点。”
时扉眼一瞪,后牙槽都差点儿磨碎了,“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正如师兄所言,人要正视自己的本心。”
江文兴笑着以时扉的话回敬,“我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时扉嘴角一抽,直言他是断章取义。
江文兴笑而不语。
最后,时扉却没有付这三十万贡献点。
“看来,还是运气不行,没能抽到你和张师兄的前一场。”
见时扉拒绝交易,江文兴垂头丧气地直呼可惜,“不然,你应当是不会拒绝我的提议的。”
江文兴话音刚落,充当裁判的长老便让比赛的二人上台。
时扉下意识地跟江文兴说了句,“加油。”
已走出一步的江文兴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出的话却不是感谢,“虽然没能赚到贡献点挺可惜,不过还是让你看看吧,你将面对的人跟你曾面对,差距到底有多大。”
说罢,江文兴便扭头向擂台走去,只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就当是给予朋友的一个赠礼。”
时扉看着两人上了擂台,想着张浪上台前投来的那一瞥,以及江文兴意有所指的话。
十席弟子和普通内门弟子的差距?
都是从炼气修行上来的,最后打败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手,最后走上来的。
那些普通的内门弟子差的,不过是修为和技巧罢了。
时扉如此想着,但当台上的比赛真正展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