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听后，愣在原地，眼里带着极致的哀伤。
陆厌察觉不对劲，刚要再说点什么时……
程岁却突然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将属于他的枕头抓起，又去更衣室，把他挂成一排的衬衫通通摘下……
她返回门口，用力把他往外推，边推边愤怒道：“你就是个混蛋！你说话不算数！混蛋！”
程岁用了全身的力气，把男人推出房间后，二话没说，将枕头和衣服通通扔在他身上，随后“哐当”关上门。
陆厌向来理智清醒的头脑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他得和岁岁好好谈一谈。
于是他向前迈步，试图伸手敲门……
可手还没落在门板上，就听身后的楼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陆厌将手收回，转身去看。
楼下的佣人们，听见吵闹声后跑上来了，此刻正齐刷刷盯着他瞅。
陆厌神色瞬间变冷，带着薄怒道：“下去！”
佣人们忙低头下楼。
人都离开后，陆厌才重新看向房门，伸手去按把手。
却没拧开。
应该是被程岁从里面锁上了。
陆厌面无表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独自走进去。
再将门关严反锁。
浴室里没人影，也不在更衣室，房间里更是没有看到人……
陆厌迈步，往阳台走。
阳台右侧，程岁正屈膝坐在那里。
她把脑袋枕在膝盖上，侧首看墙壁，似是感觉到他进来了，也没抬头，只把身子往墙角缩。
陆厌半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刚碰上，就被程岁抬臂挥开。
她不让他碰。
陆厌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却没收回，停滞一秒后，继续向前，稳稳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柔软发丝。
低声问：“怎么了？”
程岁把脸埋在手臂上，始终没有抬头，她闷闷出声：“你先出去……让我自己缓一缓……”
陆厌却没走。
他直接伸手抬起她的脸。
当看到程岁通红的脸颊，和没来得及擦干的眼泪时，陆厌的心狠狠一颤。
他紧皱眉头，问：“哭什么？”
程岁被迫与他对视，看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看他深邃的眼眸。
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挣扎着晃动脑袋，想避开与他的直接交集。
但如今，她根本避无可避。
陆厌适才在门口说的那番话，以及昨晚做的那些事，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往她心口上扎。
做程岁时，与他相处十多年，也没得到他对自己的婚姻承诺。
而如今，她做姜南浔不到半个月，与他相识没几天，他就直接表示，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
太悲哀了。
也太难过了。
程岁抬手，拂落他的手，抱紧自己后，低头小声回应：“没事，我只是……有些想家。”
陆厌以为她想起了沈慈安，便倾身向前，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出声哄道：“这以后就是你的家。”
听此。
程岁眼睛倏地闭上，泪水更加汹涌往外流。
左心口的刺痛愈演愈烈……
彻底好不了了。
……
当晚。
餐厅里。
柳蓉一脸阴沉看向陆厌，当着所有佣人的面质问。
“你今天和南浔吵架，欺负南浔了？”
陆厌坐在对面，神色冷峻，他靠着椅背，没吃饭，也没回应。
柳蓉最讨厌他这种态度，火气瞬间上来，怒道：“我不管你之前喜欢谁，但现在你和南浔结婚，就要彻底放下过去！不要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明白吗？”
陆厌皱着眉头，将刚拿起的餐刀陡然放下。
故意没放好，弄出一道声响。
这在柳蓉看来，是十足的挑衅。
她顿时拍桌站起，也顾不得姜南浔还在旁边，直接对着陆厌喊：“你这是什么态度？”
话落，又偏头看向保姆王姨：“家法呢？给我上家法！”
程岁坐在陆厌旁边，听的一愣一愣，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吵成这样。
餐厅里的气氛很凝重……
王姨将半米长的实木戒尺递到柳蓉手上，柳蓉挥臂就要往陆厌身上打。
程岁下意识起身，因动作太迅速，身下的椅子在地板上发出一道刺耳划声。
她跑到二人中间去拦……
眼看着戒尺要不受控落到她身上时，陆厌伸手一拽，把她扯到自己身后。
他面无表情用肩头承受一击。
那一声，很闷，听起来力道很重。
程岁站在陆厌身后，着急睁大眼睛，偏头去瞧柳蓉，出声劝：“妈，陆厌没欺负我……您别打他。”
柳蓉正要挥出第二下家法时，停下了。
她的怒气消散不少，看向陆厌时，却仍没好脸色：“你最好给我记住你现在的任务！和南浔好好培养感情！”
话落，她放下戒尺，独自上楼回卧室。
佣人们也纷纷离开……
程岁绕到陆厌身前，目光落在他的左肩。
那里的布料已经软绵绵，不像其他地方那么有版型，想必里面的皮肤受伤严重。
程岁斟酌半天，却只道：“你去上个药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可没走两步。
她就被人从后拦腰抱起。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被关上。
陆厌把程岁稳稳放在床上后，垂眸，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不想嫁给我吗？”
程岁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
愣了一秒后，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点头。
她承认了。
陆厌睫毛微垂，神色看起来有些失落。
他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只转身，往外走。
程岁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后，心里的情绪顿时变得复杂。
他就那么喜欢姜南浔吗？
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那么难过？
他也对姜南浔一见钟情了吗……
想到这，程岁抬手，捂住自己的左心口，眼底泛起一片潮湿。
她转身，整个人宛如死掉般趴在床上。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的夜色越来越黑，直至伸手不见五指时，卧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陆厌走进来，还穿着那件家居服，肩头的伤压根没处理。
他身上带着不刺鼻的酒气，眼里布满红血丝，走到床边，主动抱住趴在上面的女人。
闭眼，在她耳边难过追问。
“岁岁……你真的不想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