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从没有如这世一般,这般劳心劳力过。
她知道东都城事多,没成想事情这般多,还跟前世差别很大。
青棠去梓州,这在前世是没有的。
而军械案被拖出来,也是在青棠承受剥骨之刑时,最后也是草草将罪名安在定北王府结案的。
至于小丁,她更是不知道这么个人。
这种对未来的未知,叫沈长乐惶恐,唯恐一脚踏空,又是一场万劫不复。
沈长乐惴惴不安地在廊下走着,一抬头,瞧见了张士。
她赶忙上前,朝张士行了一礼。
张士摆摆手,示意沈长乐跟上,两人边往僻静处走着,边说着话。
“小丁一事,是你捅出来的?”
沈长乐不知张士用意,答得保守。
“掌印指的什么?是小丁失踪一事吗?奴婢也听说了。”
“我问了内书堂的管事,你去问过他小丁的行踪。”
“哦,只是无意中听他提及,担忧陛下安危,奴婢就说了他两句,没成想他还跑来跟掌印告状。”
张士偏头瞥了眼沈长乐,也没拆穿她,只不轻不重道:“既然我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
沈长乐微微一笑:“只是问了两嘴罢了,多谢掌印挂怀。”
张士轻笑一声:“我吩咐了内书堂的管事,让他管住自个的嘴。”
沈长乐讶然,张士是个聪明人,是实打实只效忠皇上,一心替皇上办事的,对她也算颇多照顾,只是她委实没想到他会替自个瞒下来。
她停下步子,回身,真心实意地同张士行了个礼。
“多谢掌印。”
张士抬步,接着往前行去。
“梓州一事一出,倒是搅弄了不少风云出来,今日又有旁的流言传出来,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长乐摇头。
“张家外戚干政,扰乱朝堂;太后戕害皇子,致使朝堂不稳。”
张士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带着几分沧桑。
“这话是在宫外传的,宫内还没几个人知道,东厂和锦衣卫双双得了消息,但你也知道,今儿承乾宫又请了太医,此时也不敢贸然上禀给陛下。”
沈长乐大惊。
“怎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她脑中顿时闪过丽妃和冷厉的脸,难不成是他们兄妹俩?这是真的打算鱼死网破?
“谣言的源头不知道,巧的是梓州那边又递来了新的折子,说是在那边发现了有编号的军械,不单如此,说这一批正好是该送往北阳一线的。”
就算丽妃和冷厉想要跟太后搏一搏,也决计不会将事情搞得那般大,毕竟皇上还活着呢。
这背后还有人……
该说从军械案被翻出来开始,就一直有人藏在背后,等着坐收渔利。
她顷刻间想到了那名妄图毒害青棠的厨子,厨子的身份应该没问题,只是他那个从出事起便不知所踪的表亲,到现今还未找到。
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从州知府被搞下来了,然后是梓州,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何?
为权?还是为利?还是都有所图?
找到这个所谓的‘表亲’,或许就能解开许多疑惑。
也不知青棠在梓州,又可否有危险?
“长乐,劝一劝他吧,刚从地狱里走出来,别又进去了。”
沈长乐回神,抬眸看着张士平静浑浊的双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不算低调,我知道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儿,他不是个能轻易将人拉下水的人,除非你们进宫前便有了牵扯。”
沈长乐的肩膀塌了下来,没再否认。
“看样子掌印很了解他。”
“我们做奴婢的,大人们的脾性总要了解一二。”
“掌印不必谦虚。既然掌印了解,就合该清楚,他做了决定,不是旁人轻易能够动摇的,奴婢只是巴巴儿地凑上去讨人嫌的,哪里就能劝说得了他啊?”
“你们想飞蛾扑火也没人拦着,且自重吧,这趟水是越搅越浑了。”
沈长乐正欲再次开口,一内侍匆匆来寻张士。
“掌印,瑞宁宫出事了。”
恰在此时,一阵春风袭来,冻得沈长乐一哆嗦。
“出什么事儿了?”张士也不避讳沈长乐,直接问道。
那小内侍一张小脸煞白,飞快看了眼张士面色,低下头道:“五殿下去了。”
“什么?”
沈长乐是故意将五皇子送到太后那里去的,想着好歹能保住他一条命,可怎地跟上一世一样,人还是没了?
她上前一步,揪住了面前内侍的领子。
“人前几日看着还好端端地,说能下床了,怎地又没了?”
那内侍被沈长乐的气势骇住了,结结巴巴道:“吃……是五殿下……误食了桂花糕……”
桂花糕中含有桂花,五皇子不能吃,一吃就浑身起疹子,就像她那夭折的皇兄一样,不能见芦苇,一碰上芦苇花就会死人。
据说,当初她的皇兄就是这样去的。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了张士的话,说太后谋害皇嗣……
她猛地抬头望向张士,就见张士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
那这话到底是谣言,还是事实呢?
她母后是否就是为此,才跟她的父皇生了咀唔,然后幽居长清宫?
她夭折的皇兄是不是太后所为她不知道,但五皇子之死却一定不会是太后所为。
太后多聪明一个人啊,五皇子是被她亲自接去照料的,定然会万分精心照看着,生怕他出一点差错,怎会突下毒手,让人怀疑到自个头上来?
太后戕害皇子一事才传出来,当日五皇子就死了,到底是谁跟太后过不去,竟拿一个孩子做刀子?
这就好像一团乱麻,绞得沈长乐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