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之突然站起来，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这是他不加以掩饰的愤怒。
也许只有面对张疏冉时才会这样。
“你急了。”
幺幺无辜的吐出最后一句话，如他所愿，闭上了嘴，面色平静。
萧祈之背过身，捏着眉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你到现在居然还想着萧涎。”
幺幺：“？”
这回她懵逼了。
这什么跟什么？
幺幺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萧祈之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似乎终于平复好了心情，拿起太医方才开的药方，脸色似乎比这房屋外还要冷。
他略显粗暴的把床上换好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去煮药。”
看着自己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幺幺垂下了眼。
萧祈之很快就回来了。
他端着一碗药汤，和一盆饭菜进了屋。
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平复好了心情，回来时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模样。
幺幺维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萧祈之在她身前蹲下，用调羹搅了搅药碗，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伸在她面前，
“张嘴。”
幺幺看了他两眼，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她张嘴，缓缓喝下。
结果瞬间被苦到面目狰狞，作势要吐出来。
萧祈之眼疾手快的用手掌接住。
药水顺着掌心流下，幺幺看了眼，直摇头。
萧祈之擦了擦手，神情严肃，“装可怜也没用，良药苦口，不喝腰会疼。”
幺幺倔强的看了他一眼，依旧不服。
萧祈之重新将药吹了吹放在她嘴边，
“啊。”
幺幺没张嘴，光是闻到药味就要作呕。
萧祈之不让步，“你不喝的话，我亲口喂你。”
他真的就要将药碗收走。
幺幺立刻抓住他的手将药碗抢回来，瞪了他一眼，然后一鼓作气，捏着鼻子，直往喉咙里灌。
苦味入喉，她大口的喝着，有药汤从嘴角流出，滑过脸颊，顺过脖颈，在萧祈之的视线下，缓缓流入衣襟。
喉间莫名有些干燥，他眼眸暗了暗，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幺幺终于喝完了药，将药碗递给萧祈之，毫不客气的拿着他的袖子擦嘴。
她原本的体质就不是特别好，从小到大喝的药也不少，但这么苦的，还是第一个。
也许是古代的中药没有高科技的缘故吧。
但真苦的挺叫人怀疑人生的。
口中还泛着苦味，幺幺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掌，白皙的掌心宽大，上面放了几颗焦黄色的东西。
“麦芽糖，跟太医要的，去苦。”
幺幺抬眼望去，萧祈之神色自然，一手给她拿着糖，一手端着收拾着给她喝光的药碗。
幺幺目光回到麦芽糖上，伸出指尖捻起，放入唇中。
甜味浸入口中，将方才的苦味代替，蜜意在她口中环绕。
幺幺突然就觉得眼眶一热。
以前在她喝药时，每每给她糖的，只有她的奶奶。
那时她总是会说，
“在奶奶眼里，我们幺幺一直都是小孩，小孩，就该吃糖。”
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奶奶慈善的面容，幺幺看着手心仅剩的几颗糖，泪水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刻意忽视掉的悲伤一同涌入，幺幺哭的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眼前的画面也逐渐看不清。
听到了女子的抽噎声，萧祈之收拾的动作一顿，歪头看她，又看了看碗中仅剩的药汤。
“这么苦么？”
萧祈之喝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
他舔了舔嘴唇，站起身，将手盖在她的头上，
“好了，不哭了，日后我让太医能不能处理下，良药苦口，把糖吃了就不苦了。”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的摸她的头。
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
幺幺吸了吸鼻子，默不作声的擦掉眼泪，抬眸看他，“负涂呢？”
萧祈之捏捏她热乎的脸蛋，微微一笑，看向房内的铁笼，“那里。”
幺幺眨眨眼，迅速从床上跳下来，小跑到那铁笼旁边，研究着怎么打开，
“你将它关起来做什么？”
萧祈之说，“不是关起来，那是它睡觉的地方。”
这铁笼很大，密不透风，幺幺将铁笼打开，才终于看见那窝在里面吃小鱼干的负涂。
负涂一见她，喵呜的从铁笼里跳出，跑到她身上。
幺幺看着怀里的猫，没有说，“猫哪里都能睡，为何要将它放在铁笼？”
萧祈之将人扶回床上坐着，面不改色道，“怕它跑了。”
他不懂得挽留，只认为，让一个东西留在身边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之锁起来，放在身边。
负涂被他带了十年。
以后他和幺幺也会有很多个十年的。
萧祈之看着一人一猫，内心泛起一丝丝柔意。
幺幺看着那个铁笼，说，“那个别用了，猫关在里面，会不开心的。”
萧祈之看着她，轻声说，“那她怎样才会开心呢？”
幺幺其实没有意有所指，按照一个现代人的思想，虽然她没有养过猫，但是也知道不能将动物关在一个看不见光的地方。
她说，“你去准备一些木头，高一点，还有毛毡给我。”
萧祈之听着这些毫无关联的话，略显疑惑，“嗯？”
幺幺敷衍的回答，“我给他做一个玩乐的地方，你再拿一个那种金丝笼过来就行，还有猫....”
幺幺想了想，这个时候应该没有猫砂那种东西。
她神色僵硬略显震惊的看向萧祈之，“负涂一般怎么尿尿？”
难道会在床上？
萧祈之知道她担忧什么，笑道，“负涂很乖，它自己会去外面。”
负涂则是喵呜了一声，蹭着幺幺的掌心，像在征求夸奖。
幺幺放下了心，松了口气。
萧祈之很快就将幺幺口中所说的那些东西准备好了。
本想与她一起做，影诀却是时候出现，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
萧祈之点头，看了看时间。
幺幺看着他的举动没有说什么，开始处理手中的东西。
萧祈之临走前在幺幺身前蹲下，一吻落在她的额头，“等我。”
门被合上，萧祈之眷恋的看了最后一眼房中的寂静。
这样便好。
只要待在这里等他便好。
转过身，萧祈之眼底的温存散去，逐渐被冷酷所替代。
他说，“哥哥们，可都有在？”
影诀说，“是，还有诸位站在您这边的大臣。”
萧祈之咧嘴一笑，眸中尽是兴奋的色彩，渲染着浓重的欲望，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舒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那把短刀，放在掌心把玩，嗓音肆意，
“走吧，是时候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