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涎说出那一番话后,久久没有听到张疏冉的回答。
他迟钝的抬眸,看向张疏冉。
张疏冉眸中的委屈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冷静。
她说,“那,你能告诉我,你要来到这宫中的目的吗?”
“复仇。”萧涎此刻巴不得把所有都告诉她,因为直觉告诉他,这好像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我母亲,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我母族,一夜被灭门。”
“我来此处,就是为了查到当年的真相。”
很早之前张疏冉就知道他的身世,当时他说,只是父母双亡罢了。
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背景。
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经历了这些,张疏冉心里不是很好受,很是替他难过。
她听得认真,“那,你有查出答案吗?”
萧涎说,“当时齐家功高盖主,母亲曾告诉我,最是无情帝王心,让我永远不要踏入宫中,所以我怀疑,跟皇上有关。”
张疏冉仔细的分析,她说,“跟皇上脱不了关系是真,但是凭他对你的态度来看,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八壹中文網
“全靖国人都知道,他爱惨了先前的齐皇后,若是形势所逼,也不例外。”
“你可曾想过,若他是主谋,你该当如何?”
“杀了他,为我母族报仇。”
萧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张疏冉看着他眸中燃起的怒火,莞尔一笑,伸手,抚去他眉间的褶皱,无比肯定的说,
“你不会的。”
他心地如何,张疏冉最是清楚,根本做不出弑父这种事出来。
张疏冉下定了决心,她说,“不管日后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去经历。”
“若你有需要,亦或者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你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我所能,会一直.....”
“你不怪我?”
萧涎敏锐察觉到她话中的不对劲,打断了她。
张疏冉笑了笑,有些逞强,
“怪你什么呀,说利用,其实也算不上,你只是没有坦白而已。”
“而且,你我从小便认识,这么多年,父亲也把你当亲生儿子来看待。”
她有些承受不住萧涎的目光,稍微躲闪了下,侧过了头,
“我只是很生气,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告诉我。”
现在她明白了,也许,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她只是他复仇之路的一个媒介,过路人而已。
连利用都算不上。
她明白,他是拿自己当妹妹看的。
是她自己太过贪心,想要的更多,根本不想拘于这个身份。
眼泪好像要掉下来了。
在萧涎走近一步时,张疏冉迅速转过了身,她语速飞快,生怕让人发现异常,
“我不怪你,你有自己的苦衷,灭族之仇,我会陪你一起承担,谁让我们....是家人呢。”
萧涎的身影高大,张疏冉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他完完全全的罩住了自己。
也许,这才应该是他们的距离。
看似亲密无间,却毫无关系。
萧涎没有说话,张疏冉看见他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气氛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令人窒息。
张疏冉闭了闭眼,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休息好了便去找你,再商量此事。”
她落荒而逃般的走开,脚步有些浮软,眼泪划过脸庞,被风吹的向后刮去。
突然,腰间一紧,张疏冉的步子被迫停下,她愣在原地。
身后的人散发着张疏冉熟悉的气息,腰上的力道越收越紧,她眼眶一热,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流出。
此时此刻,只要一个拥抱就能证明的事,已经无需多言。
———
幺幺和萧祈之回宫之后,就听到了这么大一个消息。
萧涎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幺幺立刻转头去观察萧祈之的反应。
萧祈之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的戾气来不及收回,被幺幺看的一清二楚。
他同时也看向幺幺,嘴角噙着笑,“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么?”
“啊?….啊。”
幺幺似懂非懂。
回到宫中后,皇帝召见了他们。
不知是不是认了亲的缘故,这老头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太多,面色红润,完全不像一个病重之人。
幺幺与萧祈之行完礼之后,被皇上扶起,他俨然又变了一副模样,
“朕的爱妃和儿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接下来又是熟悉的几句客套话,萧祈之回应的也及时,
“都是儿臣不好,提出了要打猎,才会发生这一档子事。”
皇帝叹了一声,“不怪你,你能勇于跳下山崖去救你母后,已经做的很好,将功补过抵过,朕重重有赏!”
萧祈之随意扯出一个笑,“谢父皇。”
皇帝看向幺幺,对她道,“此次祸已去,福气降至,朕今晚便摆宴,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除去身上的霉气。”
幺幺兴致不是很高,难得没有陪他演下去,只是淡淡的点头。
皇上说,“既然爱妃累了,那便回去歇息吧,晚宴,朕再来派人来唤你。”
幺幺道,“好。”
出了门,幺幺焦急的看向四周,脚步加快的走,见萧祈之没有跟上来,又去扯他的袖子。
萧祈之看着她拽自己衣角的手,也早就察觉到她了的心思,笑道,“母后为何闷闷不乐?”
幺幺心里压着气,“从进门起,除了说些客套的废话,便是讲晚宴之时,从未关心过你我二人的身体状况,我先前吩咐好的要给你看的太医也迟迟不来。”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萧祈之看着她一侧因气愤鼓起的脸颊,内心被一丝丝暖意给侵入,他说,
“母后在担心我的身体?”
“废话!”
若是因为她让萧祈之的身体留下后遗症啥的,幺幺都要自责死了。
萧祈之没有再说话,任由她抓着,走向太医院。
一进去,她便叫了好几个人来给萧祈之查看身体,可得到的答案都是,身体除了一些外伤,根本没有什么大事。
这让幺幺松了口气。
她扶着自己酸疼许久的腰坐下,一直给她诊断的刘太医瞧见了,皱了皱眉头,
“皇后娘娘,可否再让老臣查看一下您的伤势?”
幺幺也有些疼的厉害,忙不迭的点头。
给她腰部施针,把了脉之后,刘太医神色越来越严重,眉头紧皱,恨铁不成钢的松开了手,摇头叹气。
幺幺看的心慌,“你别这样,怪让人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