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先看向了王耀,
“据孤所知,这些年你王耀可从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情,这扬州城,难不成是你王家的吗?”
“还有你——”
沈流看向一旁的张大,冷声道,
“你说你是不得已,可孤怎么瞧着你张狂极了,你是下人,讨好主子自然并无不可,可是你身为扬州百姓,却帮着王耀欺辱乡里!你所作所为,哪里像是被逼迫的?你将匕首挥向旁人时,何曾有过半分犹豫?!”
“你们——”
“罪该万死!”
沈流背脊挺直,声音凛冽,说出的话像是有千金,狠狠地砸在在场之人的心里。
他们中有不少都曾经被王家人欺辱过,如今听沈流如此说,心中也都升起了悲愤,大声道,
“太子殿下,草民的隔壁邻居家最小的姑娘就是被王耀给糟蹋了!可怜草民的邻居已经年老,想要护着女儿,结果却被张大那个狗腿子给活活打死了!”
“是啊殿下,草民也曾经亲眼看着张大那个狗腿子在集市摊子上抢人家赚的钱!”
“还有那个王耀!他之前纵马!活活地将一个好儿郎给踩死了!”
“殿下草民也看到过!”
………
一时间,群情激愤。
张大本就心虚,如今见众人围攻,吓破了胆,喏喏说不出话。
而王耀也是慌了,他知道沈流这是不想放过他了,忙不迭道,
“我…小民家父乃是王——”
王耀的声音被立时打断,
“王元忠是吗?”
沈流冷笑,
“他很快就能去陪你了。”
王耀瞳孔骤缩。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整个人陷入了迷茫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当中。
一会儿后,他像是难以接受,正欲问清楚沈流要怎么对他们王家,却见一行官兵突然闯了进来,直直地去到沈流面前。
“太子殿下!王家人一干人等已被收押!”
王耀头晕目眩。
“完了…都完了…”
王耀被带下去的时候,瞧见的最后一幕就是一个官员走到沈流面前,似乎说了些什么。
而后那宣判了他命运的太子站在众人中央,声音洪亮,振臂高呼,
“各位扬州父老放心——”
“当今贤德,特地遣孤而来!”
“而孤——”
“势必给各位一个交代!”
那人逆着光,宛如神祇。
话落,满堂喝彩。
那是王耀从没见过的场面。
…………
今日毕竟是林家的喜宴,沈流自然是不能将人家好好的喜宴给搅和了,他吩咐了官员先把王家人收押,又对着宾客百姓安抚了一番,只道让他们先参加宴席,若是有冤屈,待喜宴结束,他会在官府亲自等待所有蒙冤的百姓到访。
在场众人也都清楚今日事林家的喜事,无不应声,场面又很快热闹起来。
而因着沈流方才的一番作为,又有许多不是宾客的普通百姓来到林府外,只为看看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再有就是爱屋及乌,给林家这对送上朴实的祝福,各种新鲜的青菜瓜果,水灵的应季时蔬,也都一箩筐地推给了林府门外的护卫们。
林家人和沈流听了觉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林家自然是不敢收百姓东西的,沈流干脆吩咐刘二,让百姓们将东西拿回去,又从私库里出钱,在林府外设了粥铺,使人做了肉粥给百姓分食。
即便扬州富庶,百姓们也很难吃到肉,往日里每月吃个两三次就已经是不错的了,更何况沈流送的肉,意义也不一样。
沈流这一做法,让那些百姓觉得感动不已,加上之前的那番话,不仅将沈流奉若神明,还将林家新婚的夫妇二人说成了是有福之人。
娶妻的林和英被赞品行端方,而他娶的新妇也被夸成了天仙。
沈流坐在酒席上座,听着刘二给他形容,笑了笑。
他感动于扬州百姓的率真性情,不过也很快想起了些什么,随即又轻声吩咐着刘二务必将“当今贤德,是世间少有圣明陛下”给加进去。
这才安心地同一旁的林程远吃起酒来。
他这桌坐着林家男丁,还有和同林家交好之人,沈流对于林家人,十分给面子,言谈亲热,对于林家交好之人,拿捏了分寸,也给了几分薄面。
林程远自然是十分开怀。
直到酒席散去,沈流才离去。
知晓魏芷位于女席,沈流也不好在林家多做停留,缓步走出林家的院子。
外面已是月明星稀。
沈流抬头望月,月光皎洁。
热闹在一瞬散去,沈流罕见有些孤寂。
“总觉得,这月光下,应当再多个人才对。”
沈流摇头轻笑。
缓步走向轿撵,刘二上前去扶沈流,被沈流轻轻一推。
沈流兀自掀起轿帘,却见轿中正坐着一熟悉少女。
魏芷眉眼弯弯,轻启唇瓣,
“今日——”
“我来见你。”
沈流微愣,旋即笑了。
想来这月光,不必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