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伸手拽住不愿被人看到，拼命朝她身后躲的风霏霏。
“风霏霏，你不想排到前面？”
“不想证明自己？”
韩凌洛声音一沉，略微倾身，贴近她的耳。
风霏霏忽地顿住。
排到前面……
何尝不想？
她当然想啊！
曾经明目张胆地想。
现在放在心里偷想……
察觉到风霏霏那转瞬即逝的渴望，
韩凌洛扫视一眼静默着的人群。
他们个个面露不信，
面露鄙夷。
兴许是因为那位四万一千四百三十八的前车之鉴，
大家都闭口不语。
然而有时候，
沉默比反驳更能击垮一个人的自信。
因为这明摆着，
没人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没人在意你说出了什么豪言壮语。
对他们而言，有你，不过是多一份笑料。
没你，世界也依然运转……
就像是可有可无的多余人。
“凌洛，你的想法很美好，但是……但是疯了吗，前五十……”
风霏霏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你知道排进前一百的都是什么水平的人吗？”
她眼神骤然落在瀚蓝榜上方的部分。
那些都是大家族，大宗门倾尽资源培养出的人才，
只强不弱！
“哦？”韩凌洛依旧镇定，“什么水平？”
听到这话，
风霏霏内心更加兵荒马乱了，弱弱回了一句：“我……我得瞻仰的水平。”
她露出一抹苦笑。
完了，
凌洛似乎不知道——
任何参赛者对着瀚蓝榜说的话都是作数的！
能被记录下来。
她视线一转，精准看向瀚蓝榜旁边正在生成的另一个榜单。
同为榜单，
上面的字却明显比瀚蓝榜少了很多。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勇气夸下海口。
而且还是要承担自己那份狂妄的海口……
韩凌洛当然也注意到新的排行榜，
其上最显眼的地方，刻着两行字——
韩凌洛，当前排名：瀚蓝榜第五万，目标排名：瀚蓝榜前五十。
风霏霏，当前排名：瀚蓝榜第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目标排名：瀚蓝榜前五十。
这张榜单里她们的名字与瀚蓝榜上最后的情况截然不同，
竟然在最前面！
唯一的区别便是，专属于韩凌洛的那行是亮着的。
而风霏霏的这行虽然显示了出来，却极为暗淡。
准确来说是忽明忽暗。
这会儿，
不再只局限于周围一小部分人知道这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大放厥词”的事儿。
来到决赛场地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挂着目标的榜单。
——
“韩凌洛和风霏霏？”
“韩凌洛我不清楚，但是风霏霏这个废材……难道得了失心疯？”
“这下好了，墨少主护不了那个废物了！”
一些自认为比风霏霏优秀许多的女人眼中同时闪着嫉妒和快意，
像墨少主这样的天才，怎么硬是追着风霏霏这种要天赋没天赋，要实力没实力的女人不放呢？
她最好是头脑一热，真上了豪言榜！
届时墨蕴也能断了那份心思。
因为风霏霏已经难逃一死了！
这些女人想着，纷纷传音回家族，让家族想办法和墨家勾搭。
没了风霏霏这个借口，墨少主总得松口定亲了吧？
人群的边缘处，
风霏霏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名字。
眼睛微红。
连以前最在意的不屑目光都无意识忽略了。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她小心侧身，
用带着一丝丝希冀的目光投向宗主席位里的风常年。
果不其然，风常年脸色极黑。
满脸写着对这个女儿不自量力的不满。
以及，
对她自讨苦吃的不在意。
甚至在接收到风霏霏视线之后，一脸无所谓地转头与旁的宗主说笑。
风霏霏仓惶收回眸光。
父亲，真的打算放弃她了吗？
就连一丝一毫的担心都没有吗？
他不可能不知道豪言榜意味着什么……
心，无法抑制地痛了起来。
仿佛有千丝万缕在纠着，缠着，绕着。
之前所有隐藏在内心的情绪都在此刻被迫释放。
风霏霏心一横，灼灼的眼神落在旁边的少女身上——
韩凌洛身姿挺拔，
淡淡的战意萦绕周身，
不知为何，见到她这般模样，
风霏霏突然觉得，凌洛她……好像真的能完成那个不可能的目标。
无关实力。
纯粹因为她这个人。
“凌洛，我想到前面！”
想被世人当作惊喜看到，而不是笑话。
想被父亲当作希望培养，而不是花瓶。
想被夜千臣当作同等层级的人，而不是连话都不愿说。
还有墨……
嗯？
怎么会想到他？
风霏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敛去了受伤之色。
她坚定的话音刚落，那行灰暗的字竟在瞬间爆发出金色的光。
是成功登上豪言榜的标志。
此刻，真的没有后悔药了。
韩凌洛与风霏霏二人的名字不断闪动着，
实际名次与目标名次可谓是天差地别。
就连身处人群中央的一群被众星捧月的天才们也被难得兴奋的豪言榜吸引了注意。
至于下面的文字，没多少人去关注。
那些都是只前进几名的小目标，
哪有从山脚跨越到顶峰这样的戏码来得精彩？
韩凌洛勾唇，对身旁的少女笑道：“真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风霏霏握紧双拳，一脸视死如归。
“就感觉，她好像有那么点可爱哎。”
韩凌洛在心中想着。
忽然，感觉到什么，
她目光掠过人群，与远处的墨蕴对视上。
墨蕴无声说了几个字。
韩凌洛看懂了——
“豪言榜，只可成功。”
“豪言榜，祸福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