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宁仔细思考起来,但也不用多久,就能得出答案。
当然是现在的身份。
如果是她原来知青的身份,即使她后来与男人重逢了,那么必定也是悲剧收场,不说别的,首先身份上就能被伦理道德压死。
她上辈子不是没受过这样的苦,她当时还只是请男人帮忙寄了一封信而已,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
结果就被她三个表姐造谣出去,被整个桃源村的人唾骂。
开启了她地狱般的人生。
她不想再过第二遍了,她刚穿越过来就说过,她不想过第二遍上辈子的人生。
即使是穿越回她自己的身体,她也不想。
她不想以知青的身份跟男人重逢后,却无能无力,不能爱他,不能跟他结婚,甚至不能把他从工程部队大事故中救出来,不能改变他的命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又一次永远地离开。
不。
当然不可以。
唐安宁光想想就受不了,就眼泪涌了出来。
被二宝看见,吓得赶紧边给她擦眼泪,边着急跟她道歉,
“娘,对不起,我不该问,不哭不哭了,都是二宝不对,二宝该打嘴。”
说着又去打自己的嘴。
唐安宁想拦着,但又不想跟二宝谈及他刚才问的问题,只能继续装睡。
努力忍着不流眼泪。
这样二宝就停下打自己,好好哼着歌谣哄她了。
将她哄好后。
二宝再不说话,只是守在她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可他不说话,唐安宁也感受得出来,他心里也很乱。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大家心情都这么乱。
好想快点结束这一天。
可越是着急,就感觉时间过得越慢。
但唐安宁觉得再慢,也没有那第一辆到达公社的军用车里的两个人,觉得今晚会过得多漫长。
首先,他们一到公社,就在去桃源村的路口那里看到了一辆军用车。
当然也一眼能看出来是谁的车。
“闫主任还没走!”
以至于蒋爱国是惊呼出来的程度。
另一个人虽然没有动静,但眉头也沉得很深了。
那他们绕路也算是白绕了,虽然因此发现了重要线索。
贺云峰也没空顾得上自己儿子的案子。
明天就要向各界公布他找到儿子的消息,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封锁那条路段找线索。
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不管怎样,他儿子已经找到了,而且活得好好的,今晚没把握机会调查线索,明天之后无非就困难点,也不会影响到最终的调查结果。
可唐德忠不一样。
今晚,唐德忠需要他。
需要他帮他度过这又一道天大的难关。
十八九年前,小侄女丢失的时候,他没有陪他。
今天,无论如何,他不能,也不应该再不管他了。
现在再比不得十八九年前,唐德忠老了,身体也垮了。
贺云峰必须要保住他。
就像以前一起出生入死时一样。
拼了命,也要保住对方的命。
这辈子,贺云峰已经算不清欠了唐德忠多少条命了。
能还一点就还一点吧。
不能因为他小两岁,就这么不要脸。
如此想着,将车开到上次他找到的隐蔽处,把车子藏起来。
而后跟调查组领头一起往公社联防队去。
现在正好晚上八点。
联防队还有人在。
今天是元宵节,正常也会值守得晚些。
街上还是跟过年时一样热闹。
贺云峰和调查组领头蒋爱国避开主街,从小巷子里到的联防队。
联防队门口的值守员倒是警觉性挺高,立马发现了他们,也很有效率,一边向他们敬礼,引他们进门,一边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领队出来迎接了。
都没问他们是什么人。
也不惊讶他们是什么人。
好像见怪不怪一样。
这点倒让贺云峰他们些许惊讶。
不过一进联防队,看到那辆熟悉的老车,贺云峰就立马明白了。
原来这里迎来过唐德忠,那见他,当然就见怪不怪。
他现在的军职还没有唐德忠高。
联防队领队毛中海这次一听到又有大军官来,那二话不说就赶紧出门迎接。
以为是上次的唐司令,今天元宵,估计又是来看贺营长了。
一出门,刚准备敬礼称呼。
发现是两个不认识的面孔。
但为首的,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等为首的高大军人自我介绍后,毛中海才找到这似曾相识感觉的由来。
“我是贺万疆同志的亲生父亲,现任司令,今天来贵处,是有一件案子需要了解。”
高大军人自我介绍完半天,毛中海愣是盯着一直发愣。
还是他边上的手下暗中推他,才赶紧敬礼回话:“报告贺司令,我们定当全力配合!”
跟上次唐德忠来完全不同。
上次他还本着保密原则,即使是司令,也不能给看的。
结果今天,这还在门口,还没听到是什么案子,就立马应下了。
毛中海也没意识到,主要是这位军人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好吗?
那么高,跟贺营长一样高,不对,应该说贺营长跟这位司令一样高。
就往面前一站,那压迫感,不是盖的。
本来毛中海刚听到这位军人介绍的第一句,就纳闷,怎么又是贺营长的父亲。
现在是一下就明白了,注意到了“亲生”两个字,那就是这位是亲生父亲,之前那位唐司令是养父亲?
也管不了那么多,快些把人迎进门再说。
这么晚过来,要查什么案子,那肯定是重要案子。
虽然毛中海也不知道他们这小小联防队又有什么重要案子。
最重要的就是那可怜女知青的案子。
可今天等了这么久,也还是没消息。
看来还是得寄希望于明天开始动工清理河滩了。
毛中海一边想着,一边吩咐手下去把所有最近的案件资料拿过来,供这位大军官参考。
不过刚吩咐出去。
看到这位大军官同行的随从,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往他办公桌上一放的时候,立即喊住手下,然后吩咐他们出去把门关好。
原来还是那可怜知青姑娘的案子。
毛中海也没空想是怎么换一个军官同志来问,急忙把他手里背得滚瓜烂熟的资料也一起递过去。
然后就见那随从接过资料,仔细看起来。
气氛是毛中海难以形容的凝重。
凝重得他完全大气不敢出。
以至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随从开口问他一句,
“这里最后递交的给我们调查组的笔录资料,记载你们是请的一个老仵作,他在哪里,把他请过来,我有话要问询。”
“啊?您就是调查组的军官同志?!”
毛中海惊呼出声。
不过一惊呼出来后,马上吓得捂住嘴,赶紧跑出门外,派人去请老仵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