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的主人都立即起身过去捡起来。
幸好只相框摔碎了，照片没有损坏。
这是他们家唯一一张算得上是全家福的照片。
那时，他们家小妹妹还没出生，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可刚刚无缘无故摔碎了。
让两处捡起照片的人，心底哪里能好受。
大过年的，照片摔碎，想不往不吉利上想，都做不到。
摸着照片上的碎玻璃渣，没有拂掉，都用力摁进了自己指尖的肉里。
都是磨练得皮糙肉厚的人，此刻被小小玻璃渣刺破手指，却竟然疼痛难忍，都疼红了眼眶。
站在相框掉落处，久久未动。
直到其中一个住处，书房里，另外一个人，起身上前，看着碎一地的相框，淡淡道一句，“碎碎平安。”
才使得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回过神来。
将照片上的碎玻璃渣拂干净。
而后擦了擦眼角，没好气瞪眼回话，“碎碎平安个屁，都碎成这样了，不懂安慰人，就不要说话。”
被骂的人，没有计较，只蹲到地上，将碎相框和玻璃渣都收拾干净。
而后丢进了垃圾箱。
又坐回书桌前的位置，继续拿着资料，开他们两个单独的，关于工程部队大事故的会。
都是唐德忠没去参加的会议，现在给补回来。
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来了。
把正开开心心跟自己夫人要出门的唐德忠堵在了家门口。
然后就被拉着开会，一直开到现在，还一半都没讲完。
唐德忠是早上出门看到贺云峰之前，都不记得答应了过年让贺云峰过来，跟他交待工程部队大事故的事。
然后当然想改天。
然后当然是没改成功。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两个老头子，在年三十这天，关在自家书房里，开会。
虽然会议相当重要，但其实也不急在这一天。
何况这天是过大年这么重要的日子，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过大年，是要去丫头和万疆小子那里过大年。
唐德忠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没事干什么答应这冷血混蛋过来他这边过年呢。
现在好了，他夫人高高兴兴到丫头家过年去了，然后他就要在这里陪着这冷血混蛋过年。
本来前面，也已经妥协，毕竟公事是确实重要，唐德忠还是拎的清的。
只能想着会开完了，再赶过去。
但刚才，全家福突然摔碎，让本就心心念念的唐德忠，坐不住了。
所以在贺云峰这冷血混蛋坐下来，又要继续开会时。
唐德忠上前，一把合上了资料，严肃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就去海城，你先回去等我……”
“不行。”
可还没说完，就被拒绝。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想去见我的女儿，今天过年，贺云峰。”
唐德忠第一次好声好气，带着请求的语气。
可换来的还是冷冰冰的两个字，“不行。”
总是能让唐德忠顿时炸毛，“贺云峰，你是已经找到自己亲儿子了，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呢？你就不能稍微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吗！我知道今天的会议事关你儿子，你着急，可我也只有今天有机会去见我的女儿，之后我会全身心投入到工程部队大事故的处理上，你就不能通融今天一天吗！”
如此带着痛苦，又委屈的发怒，才终于使得那毫无表情的冷血混蛋稍微松了点口。
只是松口了一头，又紧咬住更大的另一头。
“可以让你去你女儿那，路上去也要时间，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咱们可以在去的路上开……”
“你想得美！”
到这里，贺云峰彻底露出狐狸尾巴，唐德忠才反应过来。
不然，贺云峰也再难得等了，猪脑子到底还是猪脑子，一年比一年不如。
也确实该退休了。
好在他今天来得早，现在才上午十点，赶中饭都没问题，要是，有他一双碗筷的位置的话。
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接下来就是简单的拿捏了。
唐德忠这猪脑子，气得脑袋冒烟，牙齿磨得咯吱响。
因内心太过挣扎，一张老脸都有些狰狞。
贺云峰看着觉得丑，不想看，就快些解决掉。
二郎腿一翘，又翻开资料，挑挑眉，“那若不然，咱们就还是在这里开。”
“嘭！”
意料之中，肺管子气爆炸的声音，比早上一路从海城过来，听到的过年鞭炮声都还响。
那接下来，肯定就是妥协了。
贺云峰信心满满等待着。
心底开始紧张，马上要出发去见那臭小子了。
但紧张也只有一瞬，马上被“砰”地跺椅子腿的声音给拉回现实。
而后就是那气呼呼的猪脑子往椅子上一坐，拍着桌面怒喝，“来呀！开会！”
哦呵，这还真要跟他杠上了。
贺云峰可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没说开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忍得住。
现在表明意图了，才发现自己一秒钟都再忍不了。
所以也把杀手锏直接亮了出来，等不及了。
还是装作漫不经心道：“我不跟你去路上开会也行，你可以现在走了，我留在这里，跟你手下最厉害的一个下属，唐团长开也行，反正他后期也是要参与……”
“撕拉！”
杀手锏到底是杀手锏，威力猛到那猪脑子直接将他手上的重要资料一下撕得粉碎。
而后，就是久违的强大气场。
久违的迫人气势。
久违的，抓住他胸口的衣服，一把提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头，牙齿咬出血地警告，
“贺云峰，少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工程部队大事故的处理，你敢把我儿子牵扯进来，你知道我会干什么？”
而后“砰”地一拳，将他揍到了地上，都快砸出一个坑。
这哪是平常看着要死不活的样子。
呵，原来本事都还在的嘛。
那就不如好好较量较量，看看都还剩多少本事在。
这憋了这么几十年的架，可总算找到了机会。
都开始脱军帽，外套，做好了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
也不顾是不是还要出远门。
反正谁赢听谁的。
争输赢，还是拳头靠谱。
靠嘴皮子，磨到什么时候去。
眼看着他们这打架的愿望马上就要梦想成真了。
但还只刚抡起拳头。
就听到外面院子门开的声音。
也都听出来是谁。
都立即又把衣服穿好，帽子戴好，坐回书桌旁，拿着撕碎的资料，装模作样，继续开会。
再怎么想打架，在孩子面前，到底还是两个长辈嘛。
让看到了，多丢脸。
唐德忠知道他儿子过来，肯定是看他们在不在家，知道他还在家后，心里反而会舒服，指不定还消气了，同意一起过年呢。
但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他儿子进屋后，就直接到他书房门口敲门。
这小子，知道他还在家。
不过说的，却是另外一个事。
“爸，我全家福的相框摔碎了，你帮我拿去重新装一个，把你书房那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