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浑一愣,瞬间被激起斗欲。
小苑中心腹地就是一块宽阔的平地,左右两旁也各摆两排武器架,上面各式刀枪剑棍都有。
胡浑彪壮,微微躬身,像一头健壮凶悍的公牛。
楚韶站在他对面,显得弱柳扶风,似乎胡浑动一根手指,就能把楚韶推倒。
孙皆终于把舌头捋直了,他高声道:“谁先倒地不起,谁就输,中途除非本人喊停或认输,场外人员不得干预。”
特意略过了“点到为止”这四个字,言外之意就是让胡浑放开了打,不出人命就行。
楚明姿眼见事态失控,立刻解下腰牌,让身边的小丫鬟跑去裕王府报信。
她双手不安地绕着手帕,心跳得极快,这架势怎么看都是楚韶要吃亏!!!
敲锣之后。
胡浑率先发起进攻,他像头野牛一样疾速朝楚韶撞来,楚韶侧身闪躲,身姿极快,场下的人只能依稀看到月白的衣袂飘扬。
如此绕了三四回,楚韶云淡风轻,甚至还没有动手,胡浑却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外露的长满胸毛的胸膛已经有汗冒出。
作壁上观的孙皆见此情状,抓了颗葡萄砸向胡浑,骂道:“没用的东西,你只会这一招!?”
胡浑被凉凉的葡萄砸了一下,更加暴躁。
这个草包少爷懂个屁!他方才没有一招是重复的,倒是楚韶,只动了动脚,甚至没有上手,看不出任何身形功法。
本想利用体型和力量优势一招取胜,却发现自己连楚韶的衣服都碰不到。
意识到自己可能轻敌了,便收起了玩弄对手的心态,拿出十分的实力对阵。
他扑上前攻楚韶的上半身,楚韶不得不上手抵挡,但在没有那把匕首的情况下,他双手的攻击力趋近于无。
几乎是在出手的瞬间就被对方已绝对的力量优势压制,楚韶重心不稳,向后跌倒,砰地一声,砸得极响。
四周围观的人惊呼出声,楚明姿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打得好!!”孙皆从座位上起身,亲自为胡浑喝彩。
胡浑面露得意,原来的楚韶的弱点全在这双手上,为了验证这一点,他钳住楚韶的双手手腕,很快发现那两道贯穿的伤疤,瞬间找到制敌的关键,他按住那两个疤痕,留着粗厚指甲的大拇指按在旧伤的位置上,猛然下压。
剧痛自腕骨炸裂开来,楚韶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黑了一瞬。
他仿佛被人捆在了一根石柱上,有个没有脸的帝王装扮的男人近在他眼前:
“把钉子凿进他的骨头里!给朕凿穿为止!”
“陛下别生气。”妩媚的女声如毒蛇吐信,“臣妾特意挑了一根又长又细的钉子,让君后少受些苦楚。”
继而便是工匠抡锤凿钉子的声音,他原先还无知无觉,直到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已被长钉凿到血肉模糊。
惊痛之下,他猛然睁眼,冷汗自睫毛滑入眼睛,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周围都是嘈杂的议论声。
“他在南岐一定是靠卖身苟活。”
“居然就这么被人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弱成这样,王爷怎么会喜欢这种?”
“听说南岐皇室妖妃当道,那个皇帝只敢在后宫偷偷养男宠,说不定他就是其中之一...”
“小韶,小韶!!弟弟!!”
唯一一道善意关切的声音冲破喧嚣落进楚韶耳中,楚韶侧目看去,见楚明姿满眼是泪:“别打了小韶!我们不打了,我们认输吧!”
认输...
这两个字在楚韶听来,格外刺耳。
他楚轻煦,从不会认输。
手已经痛到麻木了,麻了也就没感觉了。
胡浑眼见胜利在望,立刻要再重击一次给自己来个漂亮收尾,双手高高举起,准备砸向楚韶的胸口时,下身忽然一痛,他整个人抖了一下,瞪眼看着身下的楚韶。
楚韶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藏刀的笑容,下一刻他抬脚踹中胡浑腹部中心位置,胡浑野牛一般的身躯整个弹到对面地上,他捂着裆部蜷缩成一团。
楚韶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他扶着一旁的武器架,勉强站稳,暗暗咬破嘴唇,靠着痛感驱赶眩晕。
刚刚踹出的第一脚力道并不大,不过要是踹的是子孙根,那就另当别论了。
胡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断子绝孙”的剧痛中回过神来。
他恼羞成怒,扑上楚韶准备报复,楚韶吃了一次亏,就不会再重蹈覆辙,在胡浑扑过来时,他飞身一脚,踹在了胡浑左侧脖颈,硬生生把胡浑整个人踹得侧身跪倒在地。
楚韶的右腿压在胡浑左脸及左耳上,胡浑嘴角溢血,目眦尽裂,他握紧拳头,试图挣扎起身,却被楚轻煦一条腿压制得连脖子都无法伸直。
“认不认输?”
淮祯带着人冲进小苑内,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这语气,这凌人的姿态,跟昔年绕音谷说出“你降不降?”如出一辙。
胡浑不认,他拼尽全力在楚韶的压制下起身,弹开了楚韶的右腿,然而膝盖还未来得及站直,楚韶一脚又将他踹到下跪。
“认不认?”?
“.......”胡浑跪趴在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此生从未被人打得如此屈辱如此狼狈。
楚韶纵横沙场,手下败将多到数不清,求饶者更不在少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杀伐,他自己给自己立了个规矩——凡败者,在他手上都有两次机会认输保命。
如果是淮九顾,那就有三次。
哪怕前尘尽忘,他依然守着这个原则。
胡浑不是例外,他只是个最不起眼的手下败将。
他还错过了唯二两次求饶的机会
楚轻煦飞起一脚,随着腿风带来的是脖颈骨头碎裂的声音——胡浑吐血瘫倒在地,从一只凶狠的公牛被踹成了垂死的野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