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层的时候,就出了问题——违制了。整个郡城,郡守府邸最高的正殿才十八丈,你一个饭馆子酒楼,也敢起这么高?啥意思?郡守晨家当然不答应了。于是查楼拘人。但是,不知道这摘星楼的老板身后站着怎样一个后台,未过多久,竟然就放了出来,出来之后,照旧建起了这一幢七层之高的参天大酒楼,而且开张当日,当时的晨家家主,南章郡郡守亲自出席,提笔书写了“摘星楼”三字金漆招牌。这样的主当然会在南章城内呼风唤雨。这样的楼当然也能列入南章三高之一。出现在摘星楼的大门前,唐默倒抽一口凉气,娘的,这样巨大一幢高楼,竟然单纯的只是一间酒楼?多大?摆着高大石狮子的五丈大门,一个小湖映入眼底,湖边散落着几座五层高楼,参见至尊一般拱卫着湖中心雕栏玉砌、气势恢宏的七层高楼,占地足足有上百亩。这可是南章城城中心,可谓是寸土寸金之地,占地上百亩的酒楼,整个交州,甚至中洲大陆,都可算罕见之极。真有那么多客人,来这一幢七层大酒楼请客吃饭吗?唐默暗暗的惊诧不已。当然他的担心显然多余,高楼前车水马龙,客流如潮,也许正到了傍晚饭点时分,热闹程度丝毫不下于熙熙攘攘的大街,只不过能来摘星楼吃饭的主,没有一个不是锦衣华服,豪仆簇拥,像唐默这样单身一人来此的人,疏不多见。穿过白玉桥,走近了气势恢宏的摘星楼,门口弯腰站着两排身着长衫的知客来往迎客。远远见到一个打扮朴素,牵着大马,马背上坐一黑毛猴子的少年径直朝大门走来,当先有个知客笑脸一收,腰板一挺,不耐烦的挥一挥手,道:“去去去,卖艺的,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是你能进的吗?”
“卖艺的?”
唐默愕然,随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连续三天快马奔驰,身上这一套衣衫早已经风尘仆仆,加之带着一只黑毛小猴,还真像一个行走江湖的杂耍卖艺人。“我来吃饭!”
他开口说道。“吃饭?咱们摘星楼的饭,你吃得起?去去去!”
那知客鄙夷的撇了撇嘴皮子,继续挥手驱赶。什么人呐!唐默自然犯不着跟这样的下人计较,也不着恼,储物戒中一摸,掏出一锭亮晶晶的金锭子,随手甩了出去,当然不是甩给这一个狗眼看人底的家伙,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迎宾知客,淡淡道:“给本少爷前边带路。”
金光闪耀,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后边一个知客手心。金子,十足的赤金,怕是不下十两。“是是,少爷,您这边请,您这一匹马,交给下人就是,包管喂得膘肥体壮……”那知客眉开眼笑,点头哈腰,欢欢喜喜领着唐默这一个阔少爷进了摘星楼。周围其余的十来个同行眼中一齐露出羡慕之色,对这个好运气的家伙钦羡不已。只有之前狗眼看人底的知客脸色灰白,心中的懊丧后悔自不必提了。想不到这一个衣冠朴素的少年,竟是出手大方的豪客,虽然说在摘星楼做知客待遇颇丰,但光是这笔十两赤金的赏钱,干几个月也挣不到啊。尤其让他内心惶恐的是,拿得出十两赤金打赏,这少年显然不是寻常之人,有可能,背后站着某个千年大世家,乖乖,自己竟然称呼他是卖艺的,还说他吃不起?那些世家纨绔子弟,哪一个不是胆大妄为,唯恐天下不乱?得罪了一个世家纨绔子弟,会有好果子吃?想到这一节,他“啪啪”扇了自己两巴掌,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无比,一颗心也患得患失起来。一楼二楼三楼都是大堂,寻常客商一般都在这三层用饭,四楼到六楼,隔成一个一个的包厢雅间,能上到四楼,地位就要高出一等,至少也要是数百年的世家弟子,至于顶层七楼,更是极少数位高权重的名门大阀嫡系弟子有这个资格,一般富商,出再多的钱都不成。得了十两赤金的赏钱,知客对唐默自然伺候周到,一直领到四楼处的包厢,才弯腰道:“少爷,大堂里人多嘴杂,环境不好,您这样的贵人,小的斗胆为您在四楼开个雅座,风光不比上边几楼差,价格却优惠不少。”
唐默原本来这摘星楼也不是为了扮阔,点了点头,大马金刀挑了个位置坐了,停在他肩膀上的黑毛猴子也跳下来,唧唧唧唧一阵乱叫。“鸡鸭鱼肉,猪狗牛羊,尽管上来,我们家小黑可饿得够呛了。”
知客脸上堆着笑,点头哈腰离开了。出了门,他脸上笑容立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鄙视。唐默用金子树立在他心中的威信,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消淡不少。“原来,这小子并不是世家子弟,一个暴发户而已。”
……席面流水介摆上来。唐默还算斯文,但是黑毛小猴子小黑,却是不顾油腻的上下其手,大嚼特嚼,甚至整一只猴子就跳在桌子之上,好好一个雅间包厢,弄得乌烟瘴气,油水四溅。这也难怪,毕竟是妖兽,饮毛茹血惯了,要求它有良好的吃相,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一人一猴这样的表现,无疑让站在旁边伺候的知客白眼球乱丢,心生鄙夷,当然看在金子份上,甩袖离去是不可能的。摘星楼开业至今上百年,何曾有过这样的不讲门面的恶客?还好将这一人一猴带到四楼包厢之中,要不然,三楼大厅人多眼杂,这么一搞,岂不是要炸掉锅,摘星楼的金字招牌都要被人戳戳点点。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纷杂之声,有人大声的吆喝:“在哪里?那个小畜生,人在哪里?”
一干人冲上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