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阳桂郡城之时,对于城楼的恢宏庞大大发过一阵感慨,现在想来,却是有一点点的好笑。那时候真是个小孩子,没见过大世面,眼界狭隘,现在却不同了,尽管南章城比阳桂郡还要雄伟高大,但在唐默眼中也就是一座稍具规模的大城而已。缴纳了入城税,下了马匹,唐默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这一座大城当中。南章郡郡守姓晨,晨家虽然不在五大世家之内,但也传承数千年,底蕴深厚。交州十二郡,宇文世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座拥南云,阳桂,建宁三郡之地。其他剩下的九郡,分别被席,连,毕,尹,广,晨,欧阳,方家瓜分,能当上一郡之首,掌握数千万百姓生死大权,这样的世家门阀,没有一个是容易揉捏的软柿子。虽然已经日落西山,不过城内依然行人如炙,商贾遍地,各种各样服饰的人随处可见。和铁石城略有不同,南章城街道当中几乎所有行人都沿着街边而行,最中间剩下一条可供四马同行的道路,竟然空空旷旷,偶尔才能见到一两骑快马奔行。见到马上的乘客都是锦衣华服,一个比一个豪华奢侈,唐默立即明白,中间这一条道路,是留给一些有权有势之人通行的。当然,也唯有在城内的几条主道上,才能够留出这样的道路,若是一些狭隘街道当中,那就决无可能了。贵贱分明,等级森严,这个世界,一切都要靠实力来衡定啊。忍不住的唐默又发了一声感慨。就在这个时候,猛然的,前方骤然传来一连串肆无忌惮的狂笑之声,随后,超过有二十匹的骏马高速飞驰而来。这一条城内主干道上人流密布,像唐默这样行事稳健的人,都下马步行,也有一些仍旧骑在马上,但也将速度控制在了一定的程度之内。然而那迎面而来的二十余骑,却毫无忌惮地拍马狂奔,似乎这里并非繁华郡城,而是一望无垠旷野一般。马蹄噪杂,伴随着放肆的狂笑,一下子让大道中鸡飞狗跳,尘土四起。大多数行人脸上都流露出厌恶,愤怒神色,迅速将身子往街边挤动,以免一不小心遭受到池鱼之灾。普通人被快速奔驰的烈马撞上一记,或者踏上一脚,那可不是玩儿的,伤筋断骨是小事,严重一点,直接开膛破腹,撞到了脑袋,脖子都要断裂。唐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怒色。不过他并不想管这样的闲事。但就在他打算晃身闪开之时,抬头却看见最前头的一匹奔马,马上骑士双腿一紧,夹了一下马腹。这一个骑士双颊通红,周身弥漫着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喝高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动作。标准的醉酒驾驶。胯下那匹高头大马被骑士用力的一夹,撕拉拉发出一声哀叫,显然醉酒骑士的脚劲不小,高高扬了一下前蹄,然后猛烈蹿出,犹如利箭闪电。“不好!”
周围人齐声惊呼,这一下马匹吃痛受惊,加之骑士无法控制方向,正是对着熙熙人流撞了上来,要是冲进人群中,四蹄一踏,遭殃者必然不在少数。来不及多想,唐默放开手中缰绳,脚步一弓,骤然的伸出了双手,向着前方拍去。烈马奔驰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冲到面前,唐默高举的双掌,则是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了马头之上。霎那间,受惊烈马犹如遭受雷殛,竟然就像撞到了一块铁板,硬生生被唐默手掌挡了下来。唐默的用劲也十分巧妙,掌中带着一丝旋转巧劲,那匹骏马被他一掌拍倒,口中却依旧嘶嘶作响,没有在猛烈的冲撞当中毙命。醉酒骑士分明也是一个内劲有成的修炼武者,虽然事出突然,但反应速度极快,马匹倒地,在半空中立即一按马头,身子飞了起来。脚步弯弯斜斜,竟然让他站稳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本少爷的路,打本少爷的马。”
吃了一惊,醉酒骑士酒是醒了不少,但随即眼中厉芒一闪,破口大骂,同时身形突地飞起,风驰电掣般扑了上来,伸出手去揪唐默的衣领。唐默脸色一沉,身影如鬼魅,前前后后,正正反反的就是一顿巴掌甩了过去。这个人酒后神智不清,误事伤人倒在其次,但清醒之后依然如此嚣张跋扈,想来也是南章城中的纨绔,扇他一顿巴掌,让他记住这一个教训。骑士心中大骇,摇头晃脑的想要躲避,可是随即却又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的躲避,都是毫无用处,而且从其他人的角度看来,反而像是他主动将脸伸上去讨打一样,狼狈不堪。几个巴掌扇过之后,唐默的身形退回了原地。他这一次出手,当真是快若闪电,骑士身后那一些人并没有反应过来,巴掌就已经打完了,而唐默更是站回到了原地,好像根本未曾动过一般。这才听到醉酒骑士发出一声惨哼,张开了口,一口鲜血吐出来,“噼里啪啦”带出十几颗鲜血淋漓的牙齿。唐默这几个巴掌力道十足,竟然将他满嘴牙齿打掉了一半。他身后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无不勒住了马头,一个个脸色发白,大声喝骂了起来。“哪里来的混蛋,狗胆包天,敢打军少,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只要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知道,面前这一个灰头土脑的少年,一身功夫高明之极,自己这边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看他出手狠辣,毫不留情,一下子打掉了“军少”十多粒牙齿,现在无论如何没人愿意出头吃这个眼前亏,因而固然极度愤怒,但一个个坐在马背上,只是色厉内荏的嚎叫一番。抬起头,唐默的目光射到哪里,哪里立刻鸦雀无声。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感到了一丝无趣,唐默笑了笑,牵着马匹大步流星地前进,凡是他走过的地方,那些骑士立即张惶失措地将马儿驱走,让出当中的一条大路,就连那个被打掉了一般牙齿的“军少”,也是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退到了旁边。只不过军少的眼中却有着无比的怨毒之色,紧紧盯着唐默背影。“阁下尊姓大名,今日之耻,我颜少军来日必报。”
“呵呵,是吗,我叫唐默。”
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话,唐默再不理会,径直扬长而去。猛然的,背后掌声雷动。显然,唐默这一次,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