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花了陈同三十几块钱。
相当于普通公家单位员工一个月的工资。
不过,陈同一点都不心疼。
觉得很值。
林大川两兄弟敢和公家单位矿口洗煤,那要是被捅出来。
这两人进去蹲个几年是没问题的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两兄弟洗煤是肯定的,关键的问题就是在于知道他是和哪个公家矿口洗煤的。
只要能找出这个人,那一切的问题都好办。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着把矿口的煤卖出去才是正事。
二狗在陈同的搀扶下,在天黑的时候回到了家。
喝的烂醉如泥。
浑身酒气。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胡话,一会儿是林大生你个狗日的,俺迟早弄死你。
一会是对不起陈同,不应该对他发脾气还不相信他。
说自己眼睛瞎了,被猪油蒙了心。
尽想着买卖赚钱。
林国福沉着脸,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二狗。
从他零碎的话语中,也大概猜到了林大生这番行为是假的。
他拍拍陈同的肩膀,示意到外面说话。
院子里。
两人都坐在凳子上。
昏黄的灯光照在林国福那黝黑干瘦的脸上,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老烟枪。
默默的拿出烟丝,塞进去,然后点上。
最白铆足了力气。
“吧嗒,吧嗒。”
青色的烟雾在灯光下缥缈,似一朵乌云怦然炸开,混在空气之中。
“俺对不住你。”林国福嗓子发苦。
“国福叔,您这就见外了不是。当初说好了的,这矿口下挖出来的煤,咱们五五分,我也是为了自己。”
“哎......”林国福摇摇头,道:“二狗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他虽然年纪比你大点,可是没见过世面,到现在一直窝在咱小林村,没走出去过大同,容易相信人。”
“不像你,胆大心细,能为了找自己老丈人,从苏省来到俺们这!”
林国福将老烟枪里的烟丝抽完,将锡制的烟枪头放在石块上敲了敲。
“国福叔,抽个香烟试一试。”陈同掏出随身携带的的大前门。
抽出一根递给了林国福。
林国福双手接过,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好东西。
他见林大川兄弟俩抽过。
林国福又掏出洋火点上香烟,用嘴巴轻轻的嘬了一口。
接下来,陈同和林国福都没说话。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同清澈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干净。
看着月光下高高连成一片的煤堆,哑然失笑。
林国福虽然抽的很慢,可一根香烟终归是会被燃烧殆尽。
他将烟屁股放在自己的脚下,用力的踩灭,这也是看林大川他们的动作。
“以后,这矿口就你说了算。”林国福道。
这是他的心里话。
没有陈同的坚决,恐怕他们都会陷入林大生的圈套。
道歉?!
去他妈的道歉!
这条折了的腿,他得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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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左右。
陈同和杨文静在招待所吃早饭。
依旧是月月小姑娘做的早饭。
只是好几天没见到吴保国,眼睛深处有几许忧愁。
“叮铃!”招待所门口传来了清脆的自行车的铃声。
紧接着,就有两道身影踏进了大门,进了屋子。
“你小子,那么晚还在吃早饭。”说话的是吴红海。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皮肤白皙。
着碎花裙,两个麻花辫垂在身前。
非常的亮丽。
“红海兄!”陈同没想到是吴红海来了,站起身问道:“要不要来点?”
吴红海摆摆手,道:“俺路过这,特意和彩月进来看看你。”
张彩月不像之前那样害羞,大大方方的和陈同打了声招呼。
陈同也介绍了杨文静给两人认识。
“一会儿有事吗?没事的话,俺们去小林村看看。”吴红海非常的感激陈同,陈同说的每件事情都记在心里。
“好。”陈同吃完饭。
便带着吴红海和张彩月出去了。
不过,吴红海没有骑着二八大杠,因为坐不下两人。
三人都是步行。
“俺觉得,俺是要跟你说一下。”吴红海跟着陈同走到人少的地方,忽然牵起张彩月的手道:“俺和彩月姑娘在一起了,时间不等人,她等了俺太久。”
张彩月的雪白的脸忽的就红了,脸颊爬上两朵红云。
“那那位知道吗?”陈同问道。
他指的是张彩月他爹。
“知道,是俺主动说的。”吴红海道。
陈同看了一眼吴红海,这小子可以啊!
不像以前那样了。
“这也多亏你,俺就觉得你说的很对,俺相信你。”吴红海解释。
“所以,俺也跟张副局长说了想要开矿口的事情,没成想,他竟然答应了!”
张彩月一直不嫁人。
他爹张副局长也是急的很,他打心眼里是看不上吴红海的。
家里又穷,人又没有啥大志向,将自己女儿嫁给他不是受罪?!
奈何吴红海又不开窍,一个月三十几块钱的工资能干嘛?!
他才不会落下脸子主动去跟吴红海说这个事情。
没曾想,吴红海居然主动跟他提了这事情。
那张副局长便顺水推舟,暗里表示只要他敢干,一切都有他罩着。
有问题找他就是。
吴红海心里一直惦记着陈同这个矿口的煤卖不出去的事情,还有就是吓唬林大川兄弟事情。
今天特意将张彩月带过来,就是想跟陈同商量开矿口和解决这两件事情。
“谢谢你。”陈同说了句感谢。
吴红海这次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成堆成堆的煤块,也让陈同焦头烂额。
吴红海轻轻给了陈同一拳,笑道:“你谢俺?俺谢谢你才是!”
有矿务局张副局长在后面。
那卖煤的问题可谓是迎刃而解。
四十分钟。
三人到了二狗家。
三十个汉子坐在一起闲聊呢。
吴保国和林国福还有二狗,愁眉苦脸。
在一旁发呆。
“国福叔,狗哥,你们看谁来了。”陈同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