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十一月,盛京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狄的前国主白濯,正式与大齐签订协议。只要放他离去,让他有机会重夺国主之位,待他上位后,有生之年,北狄永不犯边。
这可是大大的好协议,虽然看上去,一切都要到白濯夺回王位后才能落实。
但实际上,只要把白濯放回去,这协议就落实了一半。
此时白刺在北狄境内,虽然掌控了军队,还坑了不肯效忠他的三万人。但是这只是明面上,暗地里一定会有人对他不满。
只要白濯能回去,收拢旧部,到时北狄就会是常年内战。北狄人自己人打自己人,就没能力犯边了。大齐至少能保十数年的和平。
而且白刺也间接为这个协议的保障做出了贡献。白濯儿子不少,但白刺为保王位血,早就把兄弟们杀的一个都不剩。现在除了他,就白棘这一根独苗了。
而白棘之所以能活,还得感谢程卫边的小心思。他一直拖着不肯把换俘进行到底,以白棘为饵,吊着北狄的军队。
至于开战后就更不可能放回去了,大小也算个战利品呢。
因此,白棘一直被扣在甘州,进京献俘时一并带了回来。
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也为了突显白濯的诚意,白棘将留在大齐为质,除非白濯身故,否则终身不得返回故乡。
得知自己老爹和大齐的交易之后,白棘泪流满面。
这一趟刺杀实在是太亏了,吃苦受罪不说,什么都没捞到。现在他的兄弟成了北狄的王,自己成了人质,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回北边了。
“没事,台吉不必忧心,”萧长敬安慰道:“等你死了,或许我大齐皇帝发善心,会让你的尸体回归故里的。”
“你妹!”这是白棘在大齐新学的骂人话,用来刺激萧长敬正好。
果然,这话把萧长敬刺激到了,呛啷一声,萧长敬直接把佩剑拔了出来,架在了白棘脖子上。
“我警告你,再敢当我面说,小心我的宝剑不长眼睛。”
白棘低头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宝剑,满不在乎,“哼,有能耐你杀了我,现在我可是质子,真把我杀了,我爹与你们的协议可就做废了。”
萧长敬二话没说收了佩剑,却不见沮丧,而是邪邪地一笑,用嗓音模拟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台吉可是忘了火灸之刑?”
白棘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变得惨白惨白的。
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那就是梦,是阴司之事,与阳间无关。可是现在萧长敬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说出的话,却是那接连十几日的恶梦里,最让他恐惧的声音。
尤其听到“火灸”两个字,白棘甚至觉得自己还能闻到皮肉的焦糊味儿。
“你,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那天你们到底对我干了什么?”白棘声音发颤,越说越觉得周围阴风阵阵。
再搭配上萧长敬诡异十足的笑容,白棘脚底板都冒凉气了。
“台吉宽心,只要你在我大齐境内好好的,把自己当个普通的老百姓,安生过日子,自然不会为难你。”
“但你若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我们大齐既不敢杀你,也不敢动你,那你可就错了。地狱一共十八层,台吉目前才只体会过了火刑狱,早得很呢。”
白棘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心里突突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萧长敬心里满意,他这次来,就是震慑白棘的。如今看来,效果不错。辣椒水啊,亏婉宁想得出来。
“还有,以后再说我听到你骂人,你自己看着办。”
随后,萧长敬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想到白棘敢骂六姝,又停住,扭头对身边的风十吩咐了几句,风十随即一脸坏笑的离开。
不多时,白棘就收到一份来自萧长敬的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只火烤鹌鹑。看得白棘□□一阵凉意,鼻子里似乎还闻到了毛发烤焦的味道。
“你……的,萧长敬!”
婉宁及笄过后,很快就是新年。一进入腊月,新净坊、状元斋、久香斋三个铺子的伙计就又都兴奋起来。
因为按去年的惯例,婉宁是会为他们包上一间酒楼,好好的庆贺一番的,同时还少不了萧长恭的出席。
去年时,不少人见到萧长恭就激动万分了。
而今年,萧长恭新立大功,连一国之主都能抓了,在盛京百姓中,已经是神一样的人物。伙计们更是期待。
而这正是萧长恭所担心的。他都快成神了,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萧长恭又上了自回京后的第三道折子,以身体暗伤累积,需要调养为由,请求解甲归田。
皇帝也注意到了最近的风向,虽然不喜,但也无可奈何。好在萧长恭是个知时务的,他肯上折子,就是在表忠心。日后若真有一天边关有战,再召回来也不迟。
于是在新年前夕,皇帝正式下旨,改封萧长恭为安平侯,卸任兵部一切职务,专心养伤。
无官一身轻的萧长恭一连十几天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大大方方地出席了婉宁的年底犒劳仪式。
随后,又赶在年节前去了宜长庄,全庄人杀了两头猪,热热闹闹地吃上了一顿。
大年三十,吃团圆饭,守岁。大年初一,开祠堂祭祖。
“爹,娘,再有三个月,你们就有儿媳妇了。”萧长恭一脸的兴奋。
出了年关,婉宁和萧长恭卡着成亲前一个月不能见面的尾巴,在二月初二时,又一次逛了灯会。
这一次,萧长敬很上道,没有再把六姝扔给萧长恭,而是自己把六姝往马车里一塞,直奔范府。
一连几个月,整个萧府都是喜气洋洋地准备萧长恭的成婚事宜,安叔兴奋得忙前忙后,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简直是容光焕发。
更不要说萧长恭本人也是天天数着日子盼成亲。
这一切都被萧长敬看在眼里,也看得有些心痒痒地。
之前他一直不肯成亲,是担心娶的妻子会对六姝不好。
到时,若是他出府办事,妻子却在后院里虐待六姝,那他宁可一辈子都不成亲。
或者,等六姝出嫁了他再成亲。
可是现在来看,这些好像都是杞人忧天。未来府里当家的是婉宁,她是绝对不会对六姝不好的。
而且,范欣然也是个心地纯善的,平时对六姝也很好。
或许,成亲什么的,也可以考虑一下?
三月初九,成亲前一日,是小姐妹们的添妆日。
铁英兰自然是第一个上门,带了一个好大一个箱子,是由下人抬进院子的。
婉宁一看,吓了一跳,“我说铁姐姐,这回该不会是你把长长久久带来了吧?”
“哪能呢。我这添妆礼,绝对独一份,不管谁都不可能和我重样!”
“那快打开,我看看。”
箱子里,是一整套马具。从穿的骑装到放在马背上的鞍子,再加马鞭、辔头、脚蹬。
总之,全套。
婉宁看得眼睛都亮起来,“铁姐姐,这一套太漂亮了,”
“嘿嘿,这半年来,你可是够忙的,咱们好久都没打马球了,等你成过亲,忙过了这段,天气也暖了,这马球务必要再打一次。”
想到打马球,婉宁想到这正是她与萧长恭互诉心意的时候,心里满是甜蜜。“好,一言为定。”
接着是安宁,带来的是一套她自己设计的首饰,最近她们俩人合开的铺子也开张了,叫美兮阁。既有成衣,也有首饰。卖的都是安宁自己设计的东西。
再然后,是宜长庄的福字头的姑娘们,由云二带着,抬出了一副超大的屏风刺绣。
“哇,好漂亮。”铁英兰第一个上前,围着屏风转了好几圈,“这手艺,我看比京城最好的那几家也是不逊色的。这位姑姑真是好厉害。”
云二赶紧摆手,“哪里是我的功劳,是这些姑娘们绣的,就连图样,也是福慧画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婉宁绣工不错,知道这屏风中用了不少繁复的技法,而安宁么,则是看上了这设计。
“哪位是福慧姑娘?”安宁看向场中。
福慧赶紧上前,福身一礼,“奴婢就是。”
安宁仔细打量了下福慧,“设计得不错,绣工怎样?”
“回姑娘的话,”云二上前,这可是福慧的机会,万一她害羞说一般,就错过了。“福慧的绣工是这十二个丫头中最好的,这上面大部分繁杂的地方,都是她绣的。”
“嗯,很好。”安宁看向婉宁,“四妹妹,这姑娘是你庄子里的人?这么好的天赋放在庄子浪费了,不如让她到我们美兮阁去。我给她们开工钱。”
婉宁当然不会反对,“只要她们愿意,我当然乐意。”
众姑娘一听喜出望外,福慧先是给安宁行礼,“多谢姑娘赏识,奴婢愿意。”
然后又看向身后的福缘和福鑫,看到她们渴望的目光后,扭头看向安宁,“三姑娘若还需要人手,众姐妹里也还有手艺好的。”
“只要手艺好,我都要,不过么,我是有考核的,通不过,就算你们是四妹妹庄子上的人,也是不行的。”
福字头的小姑娘们都拼命的点头,能去做工,她们就算能养活自己。就算她们是被嫌弃的如何?众位姐妹互相扶持,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墨香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俯在婉宁耳旁低声说了两句。
婉宁轻笑一声,到底来了。
“三姐姐稍坐,门口有位恶客,我要去打发一下。”
铁英兰闻声转头,闺蜜之间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铁英兰就明白了,是吴采薇来了。
“走,我陪你去会会她。”
两人来到门口,就看到吴采薇站在那里,大义凛然道:“今儿是你们姑娘的添妆日,来人都是添福气的,欢迎来还不及,哪有拒之门外的。”
婉宁和铁英兰对视一眼,扑哧一声乐了,这太没新意了啊,竟然把当时婉宁说过的台词直接照搬过来。
“别人嘛,自然是来添福气的,不过吴乡主来,就是添晦气了的。这福气我是要的,晦气我可是不收的。”
“你……!”吴采薇气的满脸通红,当时她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哼,我是堂堂乡主,皇帝是我舅舅,禁军副统领是我夫君,你说我是晦气,是觉得他们也晦气么?”
婉宁微微摇头,心想吴采薇真是没救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这么一套词。
“所谓甲之蜜糖、彼之□□。乡主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福气。可我与乡主不睦,世人皆知,你送的东西,自然就是晦气了。福叔,送客。”
穆福立刻上前,“乡主,请。”
按说,吴采薇这时不应该再称之为乡主,应该叫何夫人。但是婉宁就是坚持叫乡主,而且绝口不提皇帝和何立业。
穆福明白,这是要把吴采薇与他们分开,他自然也是坚称乡主。
吴采薇气得脑袋嗡嗡地,但也无可奈何。这可是宰相府,她没有胆子撒野。
今日,她是打着添汝的旗号出府的,若是闹起来,何立业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恨,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想到这些话。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输!
看到吴采薇恨恨地走了,铁英兰对着婉宁一抱钜,“论说话怼人,我甘拜下风。”
“铁姐姐就会取笑我,走,我们回去吃茶去。”
待铁英兰等宾客离去不久,檀香就催促婉宁上床睡觉,“明天姑娘可是要早起呢。赶紧睡觉。”
可是话是这么说,主仆四人却是没一个能睡着的。
婉宁在床上躺了许久,才入睡。然后没睡多一会儿,就听到檀香喊她:“姑娘,起床了,你要成亲啦!”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食言了,这一章我是真想写成亲的,但是写着写着,兴奋了,激动了,想让成亲前更热闹一些,一时间没收住。希望小可爱们宽宏大量,不要生气啊。
晚上绝对成亲,哈哈。不过古时婚礼也叫昏礼,就是黄昏举行。这样才能拜了天地之后,就送入洞房。
所以,就当我应景一次吧。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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