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诗礼之训(1 / 1)

武三思并未将自身尽数所知全然告之于韦巨源,也从未有此般打算,此行往翠峰山将韦巨源一路携来,为的是万一自己于何处遭难遇险,好有人替他兜底,而韦巨源恰是这样的人选。

但谁又知就算是于异骨案中,几乎凡事皆言听计从的韦巨源,于眼下这般场面,也不再事事为自己这一介亲王强出头,而是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说来整夜彻谈,若非忽而因有人上山而被打断,实则还有些许并未说完。

一夜相谈之中,无论说到武后,还是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或是武后朝末段那一桩桩奇闻怪事,提及的尽是过往,武三思欲言的,还有当下缘何上此山,往此道观而来之事。

韦巨源早先便在思索,怎为避城中鱼怪肆虐,原可往更远、更安全之所在,或是其它大小城藏身,偏这静德王选了一处不远不近之东都城北翠峰山,究竟是何缘由。

而这份疑惑,于真人曾居之所中,所谓八卦图,又所谓地下秘所,此一众他人闻所未闻之事、之物,现于世中以及在场众人眼前,而武三思不管不顾,避开众人目光,悄然前往真人曾居之房中,终得以于韦巨源心中释下。

细想之下亦是,怎会有人特特于明明其所在已然出现过一具尸首之后,义无反顾往危险处去,自是其内定有值得为之一搏的事项——再联系整晚此一位静德王所言,若武后得欺瞒过族内、宫中不计其数之人,而秘密下旨将自身遗体葬于别处之事,想来唯有此翠峰山玄元皇帝庙山中一处。

暂不得细思是由何人,又是如何将帝皇规制之葬仪,秘密安置于别处,只以武三思这时的反应与行动,除此解答之外,再无其它可能。

但韦巨源本就为一怕事之人,尤以于异骨案后,更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不日丢了官位,甚至何时龙颜不展,自己又丢了性命,故而只以眼下之距离,相去咫尺地听、观武三思于房中所行之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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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于房内与源协一番对话,已然听得清楚,只拿一件暹罗国进贡奇石来言,便非近二年所生之事,定是要追溯至武后朝,而那般贵重之物,除武后之外,又有何人敢以其做为暗藏机关内之飞针、飞刀。

之后便是源乾煜忽而人事不省,只静坐于地上,再是源阳唤源协出外,源氏所行,于韦巨源看来,回回皆颇有值得细思、琢磨之处,故而一时并未太过放于心上。

而就在他唯有武三思一处可关注时,未成想源协、源阳亦双双坐于地上,这般诡异,任韦巨源不甚关心,也得注目片刻。

偏又在此时,武三思唤静德王府其他仆役入内,还特意嘱咐要带上撬拆房屋之工具,此举使得韦巨源再难耐一人之专注却受困于两方的局面,毅然跟随几名静德王府仆役入内。

房中空无一物,唯独武三思静立于一隅空地旁,将手指向八处三指余宽,长不足两尺之缝隙围起的中心处,于同进入门内的韦巨源对视一眼,并未作何言语,只对仆役下令,“沿缝隙将中心处砸开。”

众仆役才方得见与自身朝夕得见之一人,忽而便失了性命,这时就算家主武三思威逼,也不尽敢往前行去。

“汝几人岂为妇人哉!难不成欲本王亲自动手?”武三思显得颇为焦急,说着便狠狠踹了立于先头的仆役一脚,而自己一步跨入缝隙之中,“有何异状?若非此时无人可用,宁愿将汝几人田舍汉屠了,也不愿见汝等这般妇孺模样!”

他行去原卧榻所在区域,这时几名仆役才敢携工具踏于其上,开始沿缝隙挖凿那中心处。

“怎?汝亦有志愿,做一番劳力?”武三思见韦巨源一副探头探脑,又跃跃欲试的模样,揶揄地问道。

“非也,非也,殿下高抬下臣之勇……”韦巨源连连碎步后退,“只在下心中有番疑惑,”他躬身抬眼看向武三思,见对方并无拒意,便向下继续问道,“殿下命仆役开凿此处,可是事先就知此处下方,有何异样事物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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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这……”武三思抬起手,指向韦巨源眉眼,但悬于空中多时,也未尽有其他举动,终还是垂下,言道,“既已寻得此处,而事又已至此,本王便将早先相谈之事后半,说于你知便是。”

他开口欲言,又问韦巨源,“敬诚此时正行何事?”

韦巨源应声探出头,看清之后答道,“此时正紧盯席地三人,并未有何特行之事。”

“甚好。”

武三思朝他招手,让韦巨源近前来。

“早先本王所言姑母另葬于别处,为使轮回长生得行,”韦巨源近前后,武三思有意压低声音,“依本王所知——所猜测,正是于此翠峰山之中。”

此一句言语,予韦巨源之冲击,与仆役大力敲击地面之声,相去无几。

“殿下此言可谓是指,先皇则天大圣皇帝,此时便秘葬于——”韦巨源不敢置信地伏身,以手贴向地面,“此丘真人居所之地下?”

“正是此意,”武三思看着随仆役高举工具之双臂的起落,确凿地点了点头,“姑母秘葬之处,正于此翠峰山之中。”

“你可曾记得典籍之中所记,翠峰山与玄元皇帝庙乃修建于高宗乾封元年,增建有紫极宫、太清楼,再过不足二十载,姑母由崇道转而信佛,后造通天浮屠,又信任薛怀义那般僧侣,皆为世人皆知之事,将秘葬之处置于此一座道观、道山之中,岂非无人思及,实乃越过他人猜测,而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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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早先殿下便有此猜测,缘何东都之中未尽生有这许多怪事之时,而早前来?”韦巨源困惑于此时武三思之心有成算,更困惑于早先这些事项尽已由对方知晓,却一无所动。

“糊涂!本王早先怎知这许多?!”武三思怒而挑眉,“再者言,汝这田舍汉又如何不记得曾于东都城中,借四处搜罗奇珍异宝,后又是东都水祭建材之由,将东都之中角角落落皆翻了个遍之事?”

“并非从未行过找寻之事,而是寻而无果,则一时搁置下来,”他又再补上一句,“所幸鱼怪肆虐、鳞症四传之时,欲远离东都,故而收拾细软之中,从本王王府内寻得一封家书,是为家父武氏元庆所留,当是姑母仍为皇后时,家父所写,陈旧不堪。”

“敢问殿下,其中所书为何?”韦巨源回想过去一夜,武三思所言诸多,却将如此要紧之一封家书之事,一直隐于最终,至眼下才言说出来,足见武三思之提防。

“家书足书有十数页之多,起初尽是些教训之言,字里行间尽以本王一代,远不如他那一代极尽揶揄讥讽本王——试问自古以来,又有何人一代之中出过一位女皇?”

他笑而摇头,“本王这父亲……”又欲言又止。

“不知尊先梁王,殿下先父,于家书中写有何样字句,致殿下忽而觉先皇则天大圣皇帝另有所葬之处?”

韦巨源在意的是,武三思先父武元庆,作为外戚,于武后仍为皇后时,被授宗正少卿,外放龙州刺史,最终因病卒于任上。

彼时全然无任何可能得于武后废唐取皇位前,便知武后竟不仅有一番称帝之志,更是有一番长生之愿,而武三思所言,正是见了此一封家书,才得了武后或另隐葬于东都何处之启发,如此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家书之中另有陈述。

“还望殿下恕下臣愚钝,多行启发下臣一回……”静德王府仆役敲砸地面声再度顿起,是韦巨源不由将声音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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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亦是……说来亦是……”武三思似陷于其父武元庆于家书之中那番教训,这时才从黯然魂消中缓缓回过神,“本王家父亡于官途之中,彼时姑母连皇位都未曾碰触过,更莫提之后废唐称帝一事……”

“然家父确于家书之上,足以两页余纸,详述家父这位同父异母之妹——彼时武后——他日之大周女皇内心所思。”

武三思双目直勾勾地望着仆役上下起落的凿地工具出神,“家父所书,姑母终有一日或将由当时圣人所命,继承大统,而以他于自身这位同父异母之妹所知,且曾有高人暗中为其推演测算过一番,其决不安于为一名大唐君主,或开新朝,且或重开万世千秋。”

“高人?可是丘真人?”韦巨源不等武三思说完,便迫不及待插嘴问道。

“除却丘真人,何人还敢行这般推演测算?!”武三思虽低垂着目光,但仍旧瞪了武三思一眼。

“汝眼下思来,若姑母欲寻一处将自身隐葬于何处,岂非最早予她‘或开新朝’之启示之丘真人所在之此一处翠峰山,为最佳?不止风水顺遂,岂非于真人隐有一番谢意?即便最终姑母未能得道?”

随着轰然一声,仆役叫喊道,“禀殿下,此一处,通矣!”

武三思仍沉醉于方才自己一番推论之中,继续对韦巨源说道,“汝方才问家父如何知死后将来之事?他岂知将来之事,不过是秉持一腔以姑母雄志挖苦嘲弄本王一番,另再劝告本王,若他日真生有他于家书之中所提及之事,要本王切记坚定与姑母为伍,而不计……”

言至此处,他不由为砸开之处吸引过目光,或又是借机吞下口中将谓“大唐他日”四字,亦与此时,源阳、源协冲入房中,怔怔地看向已然开凿开,其内尽是漆黑一片,但依然能从窸窣声中听出,台阶向下之处是无尽开阔之一间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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