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之事非你尽知,且非你可控,之外更是五王确有违圣意在先,最终落得遭贬流放,说起来还仰仗于殿下之开解。”
太子妃杨妃对已经各有归宿的两名皇子,不甚在意,此刻的她,只被太子口中所言“第三件无妄之灾是与自身相干”牵动心绪。
彼时圣人欲定五王于异骨案中知情不报,私自屯聚隐兵之罪,韦后、武三思等人虽同为戴罪之身,未曾露面,却依然操纵复周一派,于朝堂之上对五王极尽贬损,甚纷纷进言要求重判。
而圣人一时独揽朝权,不再为任何人所动摇、牵制,尤其在辨认出那一众复周朝臣后,更是怒斥这些人为“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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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念及日后自己身份或还有转机,便主动退出了对五王落井下石的事由中,而心有过多不甘的武三思,却怂恿儿子——安乐公主的驸马武崇训,让他鼓动安乐,去到宫中,再行游说一番圣人。
武三思意图明确,五王之外,大唐朝中非李姓藩王、郡王,就只剩为数不多的几人,而在这几人中,独武三思一人为之于李唐而言,较为敏感的武氏。
对五王痛下毒手,正是以罪臣身份,向圣人传递自己的决意——他日若自己同五名异姓王,犯下与异骨案类似罪过,则下场当同其五人一样。
因此,前往宫中的安乐以能促成此一事为佳。
安乐自然愿意做这件事,韦后暂行放弃二圣临朝,则她之欲坐龙榻之念必将暂缓些许,此时若是安乐自己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则圣人亦会刮目相看。
这番刮目相看,自然建立在一件事上,便是此时太子妃所指之事。
武三思不会傻到让安乐找到圣人,以平日所受宠爱,谋得五王被重罚的结果。
安乐自然更不会愚而又钝,轻易去寻父皇,只为一件与自己并无太多相关之事。
如何让五王彻底无翻身可能,又或让他五名郡王的族人,于大唐朝中再掀不起波澜,是武三思与安乐事先想明的问题。
最佳的办法自然是圣人将五人赐死——眼下看来已不得成,参考那群被痛斥为“乱臣贼子”的复周朝臣便知。
还有一法,则是将五人放逐于远离东都、长安两处都城之外之地——言下之意即为不只要贬,还要将其贬至未名之处,孤身终老。
然而,于五名年岁最少业已七旬又五的老者,放逐至未名之地,甚于将他们屠戮,一时志得意满的圣人,同样未必肯照此法去安排五王的去路。
预料到这一点,则能使安乐、武三思达成目的的只有唯一一个办法,便是以毒攻毒。
将五人贬去寸草难生之地,任其自生自灭,是为重,重过将五人就地杀死,但将五人赐死,又有违助圣人复朝莫大之功。
圣人迟迟无法下旨,正是因为此般对峙,这时只要有一法再重于贬谪,则圣人将不得不考虑贬谪一事。
正所谓以毒攻毒,至毒之法便是,夷灭五王三族,尤以敬晖为首,当夷灭九族。
此般狠毒之法,自然会被圣人激切拒绝,而彼时,就是以“五王终归罪不可恕,不可杀又不可贬,日后若群臣之中有人以‘罪犹可恕’,再行同异骨案相近之事,又当如何”,来提醒圣人,无论如何都要重罚五王,以儆效尤。
不可诛,不可杀,便只剩贬谪一法,可用以惩治五王,圣人到时定会因迫不得已而接受。
如此毒计,唯安乐与武三思这般视他人为蝼蚁,唯己是图之人,才能想到。
不过,毒计最毒的部分,并不在于让圣人三选其一,选中贬谪,而是让圣人不知这般想法,是源自自己的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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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不毒,则不足以稳坐龙榻;可为人、手段若过于毒辣,则即便稳坐,也不得长久。
有意成为皇太女的安乐,深谙此道,故而她自己,即便入宫,也断不会亲自向圣人进行如上一番讲解。
借刀杀人,才是舞弄权术的至高境界,而安乐想要做到的,是借快刀杀两人。
其中一人是五王,而另一人,则是自己的庶出皇兄,当朝太子。
“安乐之所以有把握,且最终确由我想父皇转达,当诛敬晖等人三族之意的缘由,那时未与你说,只眼下此时,如何都当告知于你了……”
太子猝不及防地将手搭在太子妃手上,对方并未闪躲,只是不自然地动了动。
“我道是那时你有何不顺心之事,不止一次见你独自一人立于殿内长吁短叹,原真是心中藏有密辛。”
太子眼神苍白地看了她一眼,“安乐那时一直将我拿捏于手中,其缘由为早先一日,东都城中首起异骨案发,而央求我去求父皇着人调查之人,并非其他人,恰是敬晖本人!”
“平阳王?!”太子妃震惊地抽回了手,“我那日同在宫中,如何不知他来过?”
“他人未至,不过亦以此法告知于我,”太子捏紧手中的纸团,“故而那日我未经报备,连忙赶至父皇寝宫禀报,谁承想,竟是敬晖摆了我一道。”
“如此想来,平阳王所言亦是实情,后异骨案一发不可收拾,亏得早些察觉,否则未必可顺利收尾。”太子妃安慰道。
“我并不觉自己做错,只是……唉!”太子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又开口道,“我竟不知那时安乐就已在东宫之中安插有暗桩,而敬晖将密信遣人递于我时,恰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