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八月,天气愈发炎热。
月苓大婚的日子就在近前,白日里吴蔓便赖在傅家,帮着月苓为大婚做准备。
于是一连数日,萧琸来到吴府都没寻到人。
小太监看着萧琸铁青的脸色,战战兢兢,“殿下,要不要去禀报一声?”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啊……
世子殿下每日都只在外面看着,吴姑娘万一不知晓他等在外面怎么办。
萧琸摇了摇头,他与吴蔓约好的,每日午后他都等在府门外,若她有空自会出来与他见面,她未出门就代表没空见他。
已经六七日了,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罢了,回吧。”
二人离去,吴蔓的一个婢女刚刚采买回来,她站在巷角看着那位穿着华贵的公子,皱皱眉,“一连数日每日这时都见到此人,当真古怪。”
她并未见过萧琸,故而不知道这是来找她家姑娘的。
丫鬟回了府,将此事禀报了吴夫人。
“可瞧见那公子的样貌?”
“穿着很讲究,身量很高,长相看不清楚,但他身边跟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莫不是宫中的哪位贵人……”
吴夫人这段时间在为吴蔓物色夫家,这位公子日日来到府门前,不知是等谁的,他们吴府中除了蔓蔓,还有两个庶女也年龄相当。
“你去把侧院的两位姑娘叫来。”
“是。”
傍晚,吴蔓刚回府便被吴夫人叫了去。
“娘,何事啊?”
吴夫人放下茶杯,细细地擦了擦嘴,“刚从傅家回来?”
“是啊,月苓马上要出嫁,我过去帮帮忙,这几天都要累死了,娘,这女儿出嫁怎么这么多事啊。”
吴夫人看着她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满脸无奈。
“你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有心意的男子?”
吴蔓愣了,心仪的人?
她垂下眸子,有些犹豫。
吴夫人叹了口气,“丫鬟说这几日午后总有个年轻公子在府门外徘徊,我问过了侧院的姑娘,她们不认识,那人是不是来寻你的?”
这几日吴蔓起床便去了傅家,时间倒是对的上,那位公子一定是来等人的,只不过接连数日没有等到。
吴蔓呀了声,“坏了,我把他忘了!”
她太忙,忙昏了头,竟是把和萧琸的约忘得一干二净!
吴夫人眼里顿时有了光,“那是何人啊?”
吴蔓懊恼地撑着腮,手轻轻打了打脑袋,怎么就给忘了呢。
“那是康王世子。”
吴夫人笑容凝滞了一瞬,“康王世子?”
那孩子她小时候见过,长得好看,像他的母亲,只是这性格实在是太孤僻,不知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吴夫人旁敲侧击道:“你们……他找你何事?”
“说来话长,总之我与他在做些生意。”
吴夫人笑了,“生意上的事你该去找霍家三公子。”
她提到了霍明辰,见吴蔓神色并无变化,终是放下心来,女儿放下了便是好事一桩。
“找他没用,他不会同意的。”
商人重利,霍明辰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吴夫人还想说什么,吴蔓打了个哈欠,起身挥了挥手。
“娘,我先去睡了。”
还打算继续与女儿谈心的吴夫人:“……哦。”
隔日一早,吴蔓派人往康王府送了信,告知他最近自己比较忙,需等到八月初八以后再来找他。
萧琸听到消息,悬了数日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算算日子,还有三日,他等得起。
萧琸回到书房,对着桌上乱七八糟的零件发呆,突然没了兴趣。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着这些东西静不下心。
此刻他的脑中只有那道倩影久久萦绕,撩人心弦。
……
月苓大婚后,吴蔓便自觉地每日去康王府报道。
萧琸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机关,状似无意开口:“你前些日子在做什么?”
吴蔓翻看着萧琸的记录册,随口答道:“我的小姐妹成婚,我去帮忙。”
萧琸眯着眼睛想了想,近日成婚的应该是镇国大将军与左相家的四姑娘。
“原来你的小姐妹是陆将军的夫人。”
“咦,你认识陆将军?”
萧琸点点头,“康城就在西南,这些年我和父王受了将军不少照拂。”
这些年康城也频繁受到敌国的骚扰,多亏了陆将军镇守边关,他才能平安长大。
吴蔓疑惑问道:“那为何他成婚那日不见你过去?”
既是熟人,理应去贺喜才是。
“我与陆将军并无深交,况且他位高权重,我是王爷之子,还是少和他来往比较好。”
即便当今陛下对他们父子二人并无猜忌之心,但这不代表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况且太子殿下是个厉害的人物,他不能肆意妄为。
权臣与皇族的人还是要保持些距离。
吴蔓笑了笑,“你还挺谨慎。”
“自保而已,况且我本就胸无大志,没有结交权贵的必要,还是少些麻烦比较好。”
他说这话时,神情淡然,吴蔓看着他的侧脸,又失了神。
他与她真的挺相像的。
“蔓蔓,你这里错了。”
吴蔓恍然回神,接过萧琸手中的东西,在他的指导下继续摆弄着。
他挨着她站着,离得极近,近到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犹如玉石之声,但吴蔓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怎生得这般好看。
他专注的样子也好迷人。
他还这样聪明,不管多复杂的机关他看两眼便能找到其中的关键。
突然,额头一痛。
萧琸弹了她的脑门,无奈道:“蔓蔓,专心点。”
“哦哦,好的。”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吴蔓盯着他的脸,用力地将他说的话往心里记。
突然萧琸噤了声,抱着肩看她。
“嗯?怎么不继续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他专注地看了她许久,眼中渐渐染上了一丝笑意,认真道:“蔓蔓,你若再看我,我可能会失礼。”
吴蔓瞪大了眼睛,带着些懵懂和茫然,“嗯?你要干什么?”
萧琸勾着唇,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没什么。”
吴蔓信以为真,“哦。”
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怎会如此可爱啊。
她不懂,他可以教她,就像现在这样。
好想娶她。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大声地呐喊着。
他们相识不过两个月,他便想将一生都许给她。
他做任何事都会推敲斟酌很久,唯有这一件,只用了一个瞬间便做了决定。
吴蔓看着男人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直到一丝光亮皆无,快要吓哭了,“萧琸,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好像要吃人一般。
萧琸慢慢走向她,吴蔓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咙似乎要冒火,战战兢兢道:“萧琸,你要做什么?”
他渐渐凑近,语气含笑,压低了声音蛊惑道:“蔓蔓,要不要和我玩点有趣的?”
吴蔓拼命摇头,她想回家,萧琸又疯了。
“来不及了,蔓蔓,很好玩的,相信我,不骗你。”
萧琸笑地很温暖,但吴蔓却打了个寒战。
天啊,她现在和他断绝往来还来得及吗……
他的唇离她只有几寸,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魅惑与勾、引。
他在诱导她,在哄骗她,不知要带她做什么。
吴蔓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琸看她瑟缩的样子,心中的恶趣味蔓延。
“跟我走。”
他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书房。
左拐右拐,竟是一路将人带向卧房。
萧琸是不是要对她图谋不轨,虽然她也有点喜欢他,但婚前怎能逾距呢!
吴蔓吓得大哭,抱着门外的柱子不进去。
“萧琸!你这个衣冠禽兽!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快送我回家!”
她的叫喊声太凄惨,院中的家仆悉数围了上来。
萧琸眉眼带笑,“都下去,院里不许留人。”
家仆纷纷垂首,都迅速退了出去。
吴蔓顿时绝望,她这是误入狼窝了啊。
“萧琸!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爹娘一定生吞活剥了你!还有姨母,皇后娘娘一定治你的罪!”
萧琸充耳不闻,笑着掰她的手,企图将人往屋里拽。
吴蔓吓得魂飞魄散,边哭边喊:“呜呜呜,萧琸!你若喜欢我你可以说出来,没准我就答应你了。但是你若想先斩后奏,我一定不会原谅你!那种事留到婚后再做不好吗!你都不顾及我的名誉吗萧琸!”
萧琸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松了手,吴蔓立刻手脚并用抱着柱子不撒手,警惕地瞪着他。
他眼中满是兴味,“哦?原来吴姑娘是想嫁给我。”
“我没那么说!”
萧琸此刻开心极了,他本没打算做什么,未曾想还有意外之喜。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嗝。”
“哭到打嗝,吴姑娘好本事。”
萧琸毫不留情地嘲讽她,吴蔓气得从柱子上下来,准备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
萧琸看准时机,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两步进了房门。
“啊!萧琸你混蛋!你放开我!”
一声尖叫,几乎刺破了萧琸的耳朵。
吴蔓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萧琸关了房门,看他走向衣橱,从里面拿出一套衣物,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对你无礼。”萧琸轻咳了声,将笑意吞下,“换上,这是新的我没穿过,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出门,“对了,若你不换,那我便只能替你换。”
不是说不会无礼吗?居然还威胁她!
吴蔓的泪痕未干,吸了吸鼻涕看着手中的衣服,是套男装。
默默又打了个嗝,乖乖地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