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月苓睡眼惺忪。
她的夫君照例每日清晨都会去练武,即便现在是冬日,前天的雪还未化。
每日她睁眼时,陆修凉都已回来了,可今日她醒得着实早了些。
她心里放着事,好几日都睡不踏实。
她觉得陆修凉还一直耿耿于怀,他还在自责。
陆修凉听到声响,回头看去,月苓正揉着眼睛,他放轻声音,“乖,再睡会,我一会便回来了。”
月苓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乖乖地看着他穿衣。
月苓知道,她的夫君强大到无所不能,他什么都不怕,心中惦记的也只有她一个。
她想对他好,可是好像什么都做不了,生活中的一切琐事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
他只需她待在身边。
“夫君。”
男人穿衣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
“夫君,我发觉今日醒来也更加爱你了。”
她如愿地看着他眸色越来越深,笑地眉眼弯弯。
他需要的,唯有她的一颗真心罢了。
正好,她最擅长的就是爱他,陪着他,每日撩拨他。
每日都胜过一日地爱他,至死不休,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
男人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眼中的爱意满溢出来,眼底映着她的倒影。
轻笑一声,将刚刚穿好的腰带又解了去。
“罢了,时辰尚早,我便陪你多躺一会吧。”
自那日他闯进天牢,亲手杀了姚震和姚之骞以后,朝野沸腾,群臣盛怒。
有人说陆修凉违抗圣旨,擅闯天牢,私自截杀死囚。
有人说他目中无人,藐视皇权。
有人说他孤傲自大,拥兵自重,早已起了造反的心。
太子悠哉悠哉地在一旁听着,并没有丝毫要解围的意思,甚至还在一旁看好戏。
仁景帝左右为难,他知道陆修凉的为人,可不给众卿一个交代怕是很难将这事压下去。
未等陛下裁决,陆修凉将兵符双手奉上,辞了官。
这下再无人敢说话,甚至还有些惧怕。
陆修凉的威名可以震慑四方邻国,如今朝中也找不出能胜过他的将才,他若真撂挑子不干了,大梁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盛世又将面临新一轮的危机。
风向瞬间转变,众人又劝说陛下不能应允。
可陆修凉主意已定,只道若有战事会再度归来,但近几年他打算过回平常人的生活。
仁景帝见他主意已定,只得准了他的奏本,准他无战事不必上朝,平日里也不用再去练兵,但他依旧是镇国大将军,早晚有一天还会再回来的。
太子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以退为进,免了惩处,还为自己争取到了不短的休假,真是狡猾。
……
卸下了官职,陆修凉每日都在家里陪着月苓练字作画。
这一日,月苓将她的夫君灌醉,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了书房。
卧房的门刚刚关上,床上的男人便睁了眼睛。
男人毫无醉意,眼底含笑慢慢坐起身。
这两日他的妻总是鬼鬼祟祟的,每日都要抽出点时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
他在床边坐了会,估摸着时辰,披上外杉直奔书房而去。
月苓躲在屏风后面,悄悄从床榻下面的夹缝中抽出一沓小册子。
面红耳赤地翻看着,心跳剧烈地跳动着,如鼓声般,震耳欲聋。
陆修凉轻轻推开门,敛了气息靠近她。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阿苓在看什么?”
月苓吓得脸色大变,惊慌地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夫、夫君……你不是睡了吗?”
她的手背在身后,用身子遮挡他的视线。
陆修凉嘴角噙着一丝笑,偏了下头,似笑非笑看着她。
她遮遮掩掩,“夫君我陪你回房吧,你喝了酒肯定会不舒服的。”
陆修凉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十足的魅惑,“害羞了?”
他已十分了解她,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解读出来。
“夫君……”
她又企图对他撒娇来蒙混过关,陆修凉抵着她的额头,双手伸到她背后抱住她,“阿苓,不是说爱我,怎么这就对我有秘密了?”
她会撒娇,他自然会装可怜,他知道,阿苓吃这一套。
果然,月苓慌了一下,有些犹豫,“不要问了……”
陆修凉轻轻笑了,迅速地将她手中的东西抽了出来,一只手将人箍在怀里,防止她挣扎。
“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阿苓这样宝贝。”
月苓哀嚎一声,捂住了脸。
男人翻开第一页,视线凝住,呼吸渐渐沉重。
滚了滚喉结,哑声道:“这是什么?”
她支支吾吾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几不可差。
“什么?”
“避火图……”
陆修凉勾着嘴角,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竟还有这件宝贝。
他的唇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呼出来的气息灼热,“阿苓看这个做什么?”
月苓羞得不行,脸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你心情不好,我想学点花样,让你开心。”
他的妻果然是这天下最热情大胆的姑娘。
“学得如何?”
“……”
这让她如何开口啊。
他不依不饶,“嗯?”
“学了几个,但有点复杂,应该做不到吧……”
陆修凉笑地愉悦,他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她一起研究。
突然将人打横抱起,笑道:“走,帮你学习。”
他将她放到床榻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阿苓,那我们便从第一个来。”
“嗯……”
这一夜他们的进展很慢,只尝试了三个,月苓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精疲力竭之际,她坚持问道:“夫君,你开心吗?”
“阿苓,你知道欣喜若狂的感觉吗。”
她睡着了。
男人熄灭了烛火,躺回到她身边,黑暗中,他能将她的眉眼看得清清楚楚。
他久久地注视着身边的爱人,直到天亮才阖眼休息。
舍不得闭上眼睛,想一直看着她。
这一日,直到午时,月苓才悠然转醒。
“夫君……”
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昨夜哭喊地太用力,此时竟是哑得发不出声。
陆修凉沉了脸色,合上书,起身倒了杯茶。
试了试水温,茶已凉了。
再去叫水有些来不及,陆修凉沉吟片刻,将凉茶含入口中。
过了片刻,口中的茶水渐渐变暖,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将水渡了过去。
茶水顺着紧贴的双唇一点一点涌入她的口中,顺着喉咙咽了下去,他喂的很慢,生怕她呛到。
来来回回喂了几次,月苓推了推他,示意够了。
陆修凉没离开,反而加深了这个吻,绵长又温柔。
末了才问:“还疼吗?”
月苓摇摇头,“不疼。”
可还是哑的,不知是不是有些受凉。
陆修凉眉头紧蹙着,昨夜胡闹地太过,竟是让她生了病。
月苓心底觉得好笑,“夫君,上一世嫁与你两年,你都未曾让我生病,今生竟是大意了呀。”
男人冷着脸,他不喜欢阿苓把他与上一世做对比,即便是同一个人,他也会介意。
月苓看他神色便知是怎么一回事,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连自己的醋都吃吧?”
“嗯。”
“……”
月苓不知如何作答,索性闭了嘴,可有人却不依不饶。
“上一世我……他碰你了?”
月苓无奈地摇摇头,“只用药的那一次,我并无什么感觉,后面你都与我分榻而眠,并未碰我。”
陆修凉淡淡嗯了声,他知晓自己一定会这样做的。
他不会强迫她,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够了。
“可是夫君,我当真不知道,你开荤以后是这般可怖。”
她被他可怕的自制力害惨了。
月苓裹紧了小棉被,缩在床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陆修凉却笑不出来,他还在盘算着让苏大夫过来给她看身体的事情。
她的身子本来就弱,这半年在他精心的调理下已经好转了许多,现在是冬日,万一不小心又生了病,这段时日的努力便白费了。
月苓看他满脸忧色,便知他在想什么。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笑道:“夫君,我今日不出门了,就乖乖地呆在这屋里养病,你笑一笑嘛。”
陆修凉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
自从那日她靠研习避火图哄着夫君开心以后,陆修凉就变得越发粘人。
尤其是她还因此着了凉,此后的几天时光都是她走到哪里陆修凉便跟到哪里,寸步不离。
“夫君!我要如厕,你能不能走开啊!”
月苓快要疯了,她夫君以前是狼,生生被她驯养成了狗。
陆修凉抱着肩靠在门板上,神色坦然,“阿苓不必害羞,你我夫妻,无需避嫌。”
“陆修凉!”
男人挑着眉,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从前是唤他将军,婚后便叫他夫君,看来此时算是把人惹急了。
“好好好,我走。”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能屈能伸,夫人的话得听。
月苓看着他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解决好了之后,理了理裙摆走了出来,她看到陆修凉委屈巴巴地半靠在门廊拐角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
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走吧,夫君。”
他笑了,“好。”
在陆修凉无微不至的照看下,月苓的病只用了五天便痊愈了。
病一好,月苓又缠着陆修凉研习起了那本小册子。
“我竟不知你这么认真。”
男人奋力耕耘,女孩面色酡红,眼中含着泪。
她太缠人,除了他,恐怕一般人都架不住她如火的热情,他觉得自己每日都被幸福包裹着。
她又想大声哭喊,陆修凉垂首,堵住了她的唇,将未出口的呼喊都吞入腹中。
“嘘,小声点。”
月苓眼神里闪着泪光,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呜……夫君,我、忍不住……”
“咬我。”
她一向听话,下口毫不客气。
除了咬痕,还有许多抓痕遍布,那是他常年打仗留下的。
这些印子与他经年累月受的伤交织在一起,充满野性。
月苓浑身酸软无力,眼中的媚色勾人心魂,“还要继续吗?”
结束后,陆修凉用棉被将她裹紧,抱着她去了净室。
“不来了,你会受不住。”
这是第一次,他怜惜她,主动叫了停。
这画册上的内容这么多,够他们学个一年半载了,不急这一时。
他为她清洗着身子,恍惚间听到一声轻喃,“夫君,我爱你呀。”
猝不及防的表白,男人手中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又昏睡过去的爱妻。
“原来是梦话。”他笑地温暖,“我还以为,你还在暗示我什么。”
人生漫漫,他们的路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