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李晋成曾深爱过的女人,一个是他家的小保姆,他要看看李晋成到底会怎么做,是大公无私地替小保姆讨回公道,还是会为了方若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昨天晚上,周海珠可能是被吓怕了,当时就把这件事的后续都直接托付给李晋成来处理了,她的那个朋友可能也是嫌来派出所太麻烦也一并托付给了李晋成。
她们哪里会知道,自己也许所托非人了。
李晋成坐在办公椅上,用手在下巴上搓来搓去,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做了决定,将身体往后一靠。
“帮个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那两个人都也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只是不要再往下追究下去了。”
“李晋成,你们这是在合伙欺负人知道吗?你把海珠的电话给我,我必须要让海珠知道真相,她才是当事人,原不原谅应该由她来做决定。”
“别闹,海珠回老家了,你找不到她。”李晋成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思远,今天就当是我求你了。”
李晋成认真地看着贺思远,贺思远的眼神碰撞到李晋成的眼神后,刚才还气鼓鼓的他,顿时就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贺思远认为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李晋成。
他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小时候,贺思远身子弱,别看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照样被同学欺负。
李晋成却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只要他往那一站,再皮的孩子也得溜着边走。
后来的后来,他在学校里就像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整日跟在李晋成的身后。
李晋成也是真把他当兄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所以,只要李晋成认真地看着他,求他帮忙的时候,就算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从小就知道抱大腿的贺思远,抱着李晋成这个大腿,一抱就抱到了上大学,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铁。
大学期间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可是贺思远得知李晋成要出国留学后,他也跟父母哭着闹着要去留学,还要跟李晋成到同一个国家,同一座城市去。
但是因为在学业上他不及李晋成优秀,最后没能完成在同一个城市留学的梦想,贺思成的老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他给安排到跟李晋成相邻的一个城市里去了。
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贺思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顾及李晋成的感受,
贺思远知道李晋成既然做出了决定,肯定是不会再改变了,劝说基本上没用。
他气哼哼地抬腿就往外走,他是真的替海珠感到憋屈。
走了两步,贺思远又回头,语重心长地冲着李晋成说道:“我再劝你一句,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儿,你跟她真的不是一路人。”
李晋成目送着贺思远走出办公室,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可他就是拒绝不了方若依的眼泪。
海珠到达永城时,已经过了中午。
大巴在路上为了多拉两个人,走走停停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一下车就直奔医院。
她先去前台,跟护士问了周进财的病房。
护士一听说她是周进财的女儿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先把她给数啰了一顿。
说这个病人打从三天前开始,身边就没有一个家属,医药费也欠下了一大笔。
护士催着让她赶紧去缴费,否则她们就会对他停止治疗。
海珠有些尴尬地跟护士道着歉,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
护士听见她问的话,对她翻够了白眼后,又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大概意思就是为人子女,父亲生病都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连他得了啥病都不知道,说白了就是在说她不孝。
不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海珠默默地听着,不做任何争辩。
她知道护士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看到了表象,武断地给她做了定义。
等把她数落完后,那位护士似乎已经不记得海珠问的问题了。
又忙着给其他病人配起了药。
海珠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这时有病人家属找护士咨询问题,她没好气地丢给海珠三个字:“白血病。”
白血病这三个字像是三个小锤子,在海珠的心上重重地锤了三下。
再怎么样,那也是生她养她的人,她还没有恨到让他去死的地步。
她转身往周进财所在的病房走去,推开门里面摆着三张床,门口的一张床上躺着的是位老人,正在睡午觉,一个女人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第二张床的病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见到人。
海珠继续往里走,最里面的一张床上蜷缩着一个男人。
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一条被人抛弃的老狗,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最后的时刻。
男人面朝着墙,看不见脸。
海珠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算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确定这就是她四年未见的父亲。
他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海珠看着他苍白的面庞,甚至连嘴唇都是灰白色的,不禁从心底涌出一股酸涩。
这四年,她没有跟他联系过,他也好像把她这个女儿给忘记了。
他们原本是最亲的人,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吧,她可能还是他们的小公主,而他们也是她敬重的长辈。
“唉!”
海珠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把周进财给叹醒了。
他睁开眼,扭过脑袋朝海珠看去,认出来站在床前的人是谁后,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嘴唇抖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回来了?”
海珠点点头。
周进财指了指床头跟前的一把椅子,“坐吧。”
周海珠一把拉过椅子就坐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长长的沉默。
周海珠一路上还在想着见了他们该怎么跟他们相处,怎么开口跟他们说话。
从护士那里得知那对母子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了,海珠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五味杂陈吧。
大难临头各自飞,飞就飞吧,正好她不想见到那对母子。
坐了一会儿,周海珠站了起来,“我去看看欠了多少钱。”
海珠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周进财一眼,直接就出去了。